林浪这时起身说话,脸板着,有些不悦:“你们俩的婚事办得仓促了,也不请人来,就这么关上门遮遮掩掩的,传出去,我这个城主的面子往哪儿放?”
邢千里多少还是有点怕这个“岳父”的,也是心虚,低下了头不敢多言,更别提林长安和林长乐了。
这时候沈夫人斜睨了他一眼,立刻开口帮两个孩子说话:“面子面子,那面子能有孩子们高兴重要?再说了,请那些不认识的宾客来,表面上客客气气热热闹闹,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你难道想雪儿被人戳脊梁骨不成?”
林浪一下子绷不住了,立刻反驳:“哎,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觉得办婚事就大大方方的办,可以请些戏班子,唱曲的,也让满城百姓庆贺庆贺,这与民同乐的事,有什么不好?非在这里编排人……我这还不是为了孩子们好吗?”
“你这是光顾着你自己高兴了,哪里是为了他们好,你……”
顾飞雪担心他们越吵越凶,直接跪下,磕了头。
“阿雪,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
“雪丫头,好好的怎么跪下了?快起来……”沈夫人刚要去扶,顾飞雪却是郑重一拜。
“今日是女儿的大喜之日,本应该宴请各方宾客共同庆贺,只是,女儿身份特殊,行此下策,实为父亲母亲哥哥妹妹,乃至整个城主府所有人的性命为重,有一事,或许父亲母亲并不知晓,但今日,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如实相告。”
林浪和沈淑然面面相觑,话题突然变得这么沉重,有些措手不及,沈淑然还是想让她起来说话,便沉下声温柔相劝道:“好孩子,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再这么跪着,膝盖怎么受得了?”
“其实……其实,有一件事我隐瞒了很久。”
林长安替她捏了把汗:不会吧,她不会又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吧?这么郑重,难道千里那家伙还有什么话藏着掖着没说?昨天闲聊的时候也没说拜完堂还有这一出啊!
“我,我……我是,其实我是剑魔白浮生的徒弟……”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顾飞雪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俩的表情,当初她可是亲耳听到了林浪对白浮生的不满,若是得知自己收了曾经仇人的徒弟做义女,岂非气得吐血……
怎知,林浪并没有生气,反而和沈淑然一道笑了起来。
顾飞雪讶然地抬头看向他们,一边,邢千里也垂眸偷笑,林长安林长乐自然也不外如是。
“你们……早就知道了?”
“还以为你这丫头要说什么大事,原来是说这个?”林浪笑得很是温慈,沈淑然连忙扶她起来,依旧眉目含笑。
“你武功那么好,又能和那上官明昼打得有来有回,不是剑魔的徒弟还说不过去呢。”
林长安在一旁幽幽补充:“还从那冷素心的手里救了四方城的百姓呢。”
“对啊,要不是有阿姐在,兴许四方城早已不复存在,咱们一家人也可能没办法像现在这样高高兴兴地在一起说话了。阿姐是大功臣呢!”
他们这样理解自己,只是顾飞雪仍旧心怀愧疚:“可是,义父不是和师父有些过节吗?这么大的事我没有说,故意欺瞒了这么久,实在有愧义父义母信任……”
“有些事,你不说我们心里也清楚。能有这般本领的,怎可能是区区杀手?再说,那点过节也不算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能一直计较,更别说怪罪到你一个小女娃身上了。”
“夫人所言极是,当初和白浮生那点小过节只是这茫茫几十年的须臾一瞬,现在回想起来,倒是乐趣一件,饭后谈资罢了。”
沈淑然和林浪一番畅言顿时让顾飞雪心中愧疚烟消云散,但也同时更加尊敬几分。
她怀揣着感动,再次向二老盈盈一拜,“父亲,母亲,今生能有幸做您二老的女儿,是阿雪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雪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和千里的大喜日子,不说这些,新娘子就要高高兴兴的,可不兴掉眼泪……”沈淑然帮着用帕子擦去顾飞雪眼角的泪痕。
这时候,外头来人回话:“老爷,夫人,席面都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林浪连忙抬手示意:“嗯,正好,走!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说罢,沈淑然把顾飞雪的手交托到邢千里手中,二人含情对视,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迟迟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