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驼岗
牟驼岗位于开封城的西北,说是岗,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山,实际上开封因为多次被黄河水淹,根本没有什么高山,牟驼岗其实不过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原罢了。
宋朝因为马军不强,从赵匡胤开始就注重种树,为的就是让树木成为阻挡骑兵奔驰的阻碍,牟驼岗也是如此,这片平原四周都是密林,中间是草原,此时有足足两万多战马在此中嬉戏。
这些战马之所以还在牟驼岗,一来是因为这么多的战马要转移到城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开封城内寸土寸金,哪里有这么多的地方养马,二来也是觉得黄河天险还在,开封并不在刀锋之下。
但此时,黄河溃败,牟驼岗就危险了。
完颜宗望在渡河后,第一件事就是派郭药师率三千骑来抢占牟驼岗。
从高空往下看,可以看到两道烟尘都在向牟驼岗奔去。
牟驼岗内,此时也有一千多宋军和数百马夫正在收拾着,他们已经收到命令准备转移到城内。
被派到这里的是何灌,何灌此时比前几日看起来苍老了近十岁,发须全部变得暗淡的白色,眉头紧锁,就连背在背上的大弓都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快!快点清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何灌不断的催促着,两万匹战马一起奔跑起来,大地都在颤抖,这让何灌又喜又忧。
这些战马要是落到了金人手里,那还得了啊。
“将军你就放心吧,我们这都是好手,只要清点好了,不要两个时辰,就能把所有的马带走。”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小吏有些自傲的说道。
这个小吏边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吏,老吏眯着眼睛看着整个马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嗯?”老吏摸着边上围栏的一根木桩,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老段?”那个小吏问道。
老段没有理他,而是趴在了地上,何灌一见这老段的动作,一个激灵,也趴在了地上。
“不好!有骑兵向我们奔来了,不到十里,必然是金兵!”何灌大声喊道。
“将将军会不会听错了?我们这里这么多马,是不是我们的马蹄声?”小吏有些结巴的问道。
“将军的确听错了。”老段站了起来阴沉着脸说道“不是一路,是两路,距此大约二十里,还有一路,约有四五千骑,离我们近的也是四五千骑兵,从北边来,应该是金兵,将军,是战是逃,你说的算。”
说完,老段背过身,从马厩中找出一副套马杆,何灌看向天空,他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战逃”
十里,骑兵冲锋起来不要十分钟,即使是慢速进军,也不要二十分钟,这点时间,战马都收集不全,如何走?
“老先生,另外一队骑兵是从何处来的?”何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老段大声喊道。
“不敢称先生,是从东方来的。”
“东方必然是了!”何灌脸上大喜道“那是我们宋军,我们只要在这里坚守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的援军就可以到,集合!集合!!”
何灌决定坚守,他已经不想再逃了,黄河之败,让他一世英名尽丧,有的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当日他战死在黄河边,是否对他来说更好一些。
战死,是洗刷一个逃兵的唯一办法。
“将军,前方好像就是牟驼岗了。”
郭药师带着三千骑兵,来到了牟驼岗前,看着牟驼岗,郭药师感慨万千,当年他曾经被赵佶邀请在这里和赵佶一起玩过马球。
“驷马监的人听着,我乃燕山郭药师,大金国已派十万大军南下,你等都有家人,何必螳螂挡车呢?”郭药师担忧牟驼岗的军士玉石俱焚,焚烧囤积的物资,因此希望不战而胜。
“不要说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何灌手持弓箭,对左右低声喝道。
郭药师看着鸦雀无声的牟驼岗,皱了下眉头,挥了挥手,数个快骑飞奔而出,手持绳套,呼喝一声套住了挡在大门外的鹿角。
“放箭!”何灌大声喝道,手中三箭连发,箭如流星,每一箭都射中了快骑的喉咙,三骑应声而倒,接着,牟驼岗中飞出无数箭矢,将剩下的快骑全部射成了刺猬。
“好匹夫!”郭药师见过何灌,一眼就将其认出,他大怒道“攻!”
数百金兵下马,手持盾牌、弓箭、长枪,对着牟驼岗开始进攻。
何灌背着整整三个箭筒,手中的箭矢就没停下来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倒在他箭下的足有二三十人,占了被射杀金兵的三分之一。
何灌带来的军士虽有一千,但拉得动弓箭并射中的不过一百,这还是何灌挑选出来的,其他的只能近战,这使得金兵很快就开始压制住了何灌军的弓箭手,甚至有的开始翻过栅栏,肉搏厮杀起来。
“坚持住!坚持住!!”何灌一边射箭,一边鼓舞着士气,但面对郭药师的进攻,何灌的这些训练不过一个多月的部下已经快到极限了。
“拉!”数十个金兵骑在战马上用着绳套套住了围栏的木桩,用力向后拉去,在数十匹战马的力下,那栅栏被拉的凌空飞起。
十几个宋军彻底暴露在外,还没来得及惊讶,数十支羽箭就将他们全部射死在地上。
“盾牌!堵上!!”何灌大声喊道,但后面的盾牌兵看着如同饿狼一般冲来的金军骑兵,互相看了一眼,哀嚎一声丢下盾牌就往后跑。
“后退者死!”何灌狠心射了两箭,将两个逃兵钉在地上,但其他的逃兵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更加分散的逃跑了。
逃兵的出现大大降低了何灌军的士气,盾牌兵的溃逃让那些弓箭手、长枪手都暴露在了金军骑兵的弓箭下,不到数十息的功夫,就有数十宋军被杀,金军骑兵更是冲进了寨中。
何灌所在的楼岗更是成为了金兵重点攻击的地方,上百的金兵围着小小的楼岗不断发起冲锋,守卫在楼岗下的宋军不是被杀就是被俘,七八个宋军守着楼岗的楼梯不断用长枪和弓箭抵挡冲杀的金兵,就连拿着套马杆的老段都套中了两个金兵丢了下去。
何灌抽空四处看去,见牟驼岗已经被金兵彻底攻破,到处都是被杀被被抓的宋军,只有少数几处还有宋军在抵抗,但也都岌岌可危。
“哈哈,何灌老匹夫,还不快快弃械投降?”郭药师看到宋军不堪一击,不由抚须笑道,何灌这时看到远处,也哈哈大笑起来“郭药师,你这三姓狗贼,你中我家老种相公之计了,快回头看看吧!”
人的影,树的名,老种相公的威名还是很厉害的,郭药师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远方烟尘滚滚,鸟飞出林,明显是一只骑兵向自己冲来。
“不好,结阵!快传令回来结阵!!”
骑兵的威力在于速度,失去马速且零散的骑兵面对整齐冲击的骑兵就是在找死,郭药师的骑兵已经散开,等集合好转过马头,对面的骑兵也已经冲到了不到一里处。
只见数十面大旗随风飘荡,最前面的上书“平阴”二字,后面有两面将旗,一面上书董,一面上书徐,再看骑兵,这些骑兵已经排成了一个大的三角形,为首两员大将,一个手持双龙戏水枪,身披亮银山文甲,一个手持鎏金镰钩枪,身披雁翎圈金甲,再看这两名大将身后,黑压压数千骑兵,气势如虹,不少人都是弓箭在腰,可见均通骑射。
“冲!”郭药师知道时间宝贵,不敢停留,当下就冲,三千金骑边冲边整理队形,等跑到一半,俨然已经队形严整,看的站在楼台上的何灌暗暗称奇。
“射!”
“风!”
两军都是精锐骑兵,相距不到百步时几乎是同时射箭,骑兵对冲几乎只有一箭之机,两边的骑兵都有被射中落马的,但也有被射中后咬牙继续冲锋的。
董平还有个外号叫一直撞,说的就是他的勇猛,只见他双腿一夹,战马再次提速,他对着郭药师就直冲过来,对着郭药师就是一枪,郭药师急忙抬枪一挡,这一挡就顺了董平的心思,另外一杆钢枪顺着郭药师的长枪平行的刺来,郭药师的肩膀顿时一痛,哎呀一声手中长枪差点抓不住,要不是两人速度奇快,董平的枪再抖一些,郭药师就交待在这里了。
徐宁则是对上了刘禹仁,那刘禹仁挥舞钢槊就刺,徐宁一个铁板桥,手中镰钩枪一挥,刘禹仁只觉得胯下一空,惊讶的发现自己战马的双腿居然被那镰钩枪割下,接着徐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向前冲去,刘禹仁被战马压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冲向自己的战马,一声惨叫过后,燕山之战的罪魁祸首之一就这样化成了肉泥。
数千骑兵对杀,郭药师没注意到的是,董平后面的两千人并没有冲锋,而是齐齐下马,刷刷的躲到了两边的树林中,当郭药师的骑兵杀出来时,镰钩倒转,从树丛中伸出,对着骑兵的战马或骑士就拉,郭药师本就受伤,看着这慢路的镰钩枪和正在倒转战马的董平等人,不由胆颤心惊,觉得自己真的是中计了,不敢再恋战,在亲卫的护卫下夺路就跑,董平看着狼狈而去的金兵,正想追击,被徐宁拦下道“先拿下牟驼岗要紧!”
董平一想也是,点点头道“我们走!”
何灌看着金兵退下,长吐了一口气,但看向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向寨门逼近的董平等人,又紧张了起来。
何灌伸出脑袋大声喊道“多谢两位将军想救,吾乃何灌,请问两位将军可是平阴侯麾下?”
董平拱手道“原来是神箭将军何大人,在下董平,现为平阴侯麾下马军都指挥使。”
徐宁也拱手道“在下徐宁,添为平阴侯麾下步兵都指挥使。”
董平和徐宁报的都是姜德给他们向开封求来的职位。
何灌看了眼徐宁,笑道“原来是一直撞和徐教头,徐教头别来无恙啊。”
徐宁长期在开封当差,和何灌也有几面之缘,何灌不再怀疑下面的兵马身份,但一想到梁山和朝廷那复杂的关系,又不想梁山兵马进入牟驼岗,便拱手道“多谢两位将军前来救援,本将必定会将两位将军和平阴侯的功绩报于朝廷,金兵虽退,但恐还会再来,还请两位将军扎营岗下。”
董平眯眼喝道“何老将军,你这话是何意?我等辛苦赶了上千里,却连寨子都不让我们进,你这样做,我怕难以说服兄弟们啊。”
说着,董平身后的军士配合的叫嚣了起来,何灌皱眉看向董平,只觉得刚刚走了一狼,又来了一虎。
何灌大声喊道“贵军远来,吾等同为宋军,自然不会如此做事,我等会就会派人送来酒肉犒军。”
董平哼了一声,他哪里是要酒肉啊,董平又叫道“何老将军,金兵随时会卷土重来,你们现在不过千人,如何能守?还是让我们进来帮你们一起守此地吧。”
何灌抚须道“董将军放心,此地距离开封不过咫尺之遥,只要两个时辰,开封城内就会有援军到此。”
董平见何灌还是不开门,对徐宁低声道“怎么办?侯爷说了,必须拿下此处,要不要攻进去?”
徐宁奇道“董将军也有犹豫的时候?”
董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年可是吃过文官的不少亏,这里是开封,文官最多的地方,实在有些”
徐宁看向何灌说道“何灌也是一时名将,如果没有死在金军手里,反而折损在我们的手里,日后侯爷的大事必会受到阻碍。”
“这打不能打,难不成退?他刚刚说了,两个时辰后就有援军,如果真的有援军来,我们这点人恐怕不是对手啊。”董平不甘的问道。
徐宁看向四周,说道“我等为先锋,如何退的?何灌不过千人,还是残兵,我等小心些不杀何灌便是。”
董平点点头,抬头喊道“何老将军,吾等刚刚看到还有金兵残军逃入寨中,你不让吾等进去,难道和金人有勾结?全军听令!给我冲!!”
说完,董平一夹马肚,一马当先冲向之前金兵打开的缺口,何灌看的眼眶欲裂,怒吼道“贼子敢尔!”手中连珠箭齐射,只看到三支箭矢如同一条线般飞向董平。
董平早就知道何灌神射,哪里会不防着,何灌才举弓,他就猛地一勒战马,三箭齐至,董平一枪打掉一支,最后一支实在躲不掉,一个铁马桥,箭矢擦着董平的鼻子飞了过去,由于太快,董平的鼻子上居然被磨的渗出了血珠。
董平身后一小将大喝道“老贼看箭!”也是一箭飞出,何灌暗哼一声,也不躲闪,一手抓住,拉弓而射“还给你!”
董平身后那小将没想到何灌居然如此厉害,躲闪不及,一箭射中肩膀吃痛落马。
何灌用的是步弓,他又神射,射程比骑在马上的董平等人多了数十丈,在这数十丈内,只有他射人,哪里有人可以射他。
“再敢上前!定斩不饶!”何灌希望能用自己的神射吓住董平等人,却听到董平等人齐声喊道“冲!”,何灌不过一人一箭,看着这如同潮水般冲来的骑兵,就和刚刚面对金人一样的无助,而那些宋兵面对金人有的还有一些保家卫国的使命感,面对同为宋军的平阴军,却怎么也提不起作战的勇气,因为是个人都知道,这战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何灌还想射箭,却发现数十只箭矢向自己飞来,何灌的箭射的远,却也拦不住冲锋的骑兵。
当董平的骑兵冲入牟驼岗时,何灌叹了口气,让左右军士放下兵刃,此时再战,不过是让麾下军士白白送死。
“罢了,好歹也是宋人。”何灌心中哀叹一声,手中的弓也重新下了弓铉。
藏有战马两万有余,粮草百万的牟驼岗落入梁山手中。
董平等人一边清算粮草战马,一边将投降的宋军和原来岗内的官吏民夫集中起来,听着同为宋话的呼喊,这些人中不少还想出言威胁,说自己什么什么人是开封的大官,凡是这样不识时务的均被拉出来用马鞭吊打一顿,其他人顿时老实了起来,知道这些虽然也算宋军,但好像和朝廷并不是一伙的。
“何老将军,失了牟驼岗,朝廷必将放不过你,何不投入我平阴军中?”董平和徐宁对着何灌齐齐抱拳说道。
何灌眯眼道“你等欲反乎?”
董平咳嗽一声说道“吾等均为宋军,如何说反?”
“既然你等也是宋军,这牟驼岗在宋军手中,,如何能说失?”何灌反问道。
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说,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牟驼岗的物资战马对于朝廷来说就是失去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平阴军是叛军,是反贼。
何灌带着残军离开了,物资自然是带不走的,何灌也没有自讨无趣。
金军大营
郭药师带着伤回到了金兵大营,他披头散发,甲盔斜带,脸上都是血迹,看的完颜宗望都是一愣。
“郭药师,你这是怎么回事?”完颜宗望一边让左右扶着郭药师坐下,一边问道。
郭药师一边哀嚎着,一边说道“回大帅,吾等中计了,那牟驼岗确实没有什么防备,不过是何灌带着一千余人,只一炷香的功夫,我军就攻破了牟驼岗。
却没想到,原来平阴军的援兵已经到了,那种师道令平阴军背刺我军,我军大败啊,我还被平阴军大将董平刺伤了。”
“平阴军!”完颜宗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鲁智深昔日的一言一语。
“大帅,这平阴军难道很厉害?”董才没听过平阴军的名号,好奇的问道。
完颜闍母阴沉着脸说道“这平阴军就是当年的梁山贼寇,他们兵多将广,号称十余万,宋国朝廷久攻不克,无奈将其招安,后其贼首姜信之又借口高丽内乱伤了宋人,起兵攻之,此时的高丽说白了就是那姜信之的私人领地,我率兵守卫老土,就是防备平阴军的。”
完颜宗望点头道“如果是平阴军到了,那么郭将军有此一败也是正常,听闻平阴军还东渡倭国,想来实力比当日更盛,如果平阴军帮助宋国守开封”
完颜宗望的担忧让一人拍案而起。
“大帅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不才,刚刚听闻平阴侯不过五千,我也率五千人,不夺回牟驼岗,绝不回来见大帅!”董才拱手喝道。
边上的金将看到董才一个汉儿也如此勇武,也不甘示弱的纷纷请战,完颜宗望摇摇头说道“我的师傅也是平阴军中战将,我是徒儿,岂能有不亲往之理?传令三军,兵发牟驼岗!”
开封
“牟驼岗!牟驼岗啊!!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了?”赵桓发狂的在大殿中走来走去“那里有两万多战马,上百万的粮草囤积,你们居然就这样丢了?”
“哎,这平阴军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叫来的,还说他们会忠君报国,官家,现在看到了吧?这平阴军和当年的董卓有什么区别?”耿南仲阴森森的看向李纲说道。
李纲心中叫苦,但还是出列说道“官家慎言啊,平阴军本为勤王而来,牟驼岗之事根据何灌之言,平阴军也是恰逢其会,援助何灌,如其真有反意,哪里会和金军拼命呢?要知道此时的金军,必然大怒,要进攻平阴军。”
“这就是他们的阴谋!”耿南仲继续对赵桓说道“官家,之前李棁回报,金人不是不愿意和谈,只是觉得我等没有信义,希望能派一皇族之人前往商议,官家请想,如果宋金太平,平阴军一向听调不听宣,必然是我朝下一步要铲除的心腹大患,其之所以主动进攻金军,正是为了让朝廷和金国死战到底,好渔翁得利啊”
赵桓点了点头,李纲奇道“李棁回来了?为何微臣不知?”
赵桓抚须道“爱卿刚正,故而先不告知。”
李纲心中有气,拱手问道“敢问官家,不知道金人开了什么条件?”
耿南仲笑道“虽然苛刻了一些,却是表明了态度,一是金宋从此为伯侄之国,效仿昔日辽国旧事,二是遣送燕云汉儿,不得再有阻拦推脱三是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四是要金五百万,银五千万,牛马万匹,绸缎百万匹。”
“胡闹!”李纲厉声叫道“祖宗土地,焉能拱手让人乎?何况太原三地名为三镇,但如失此三地,十余州府皆陷敌手,如今勤王之师云集,只要再拖延一些时日,届时金军身陷重围,想回去都不能,再谈和方为上策!”
“再等些时日?等何人?姜信之吗?”耿南仲反喝道“官家!自古攮外必先安内,如今看来,平阴军已有反志,我朝当按兵不动,坐看金军和平阴军交战,待两虎相争疲惫后,以金银退金兵,以禁军灭平阴!”
赵桓拍掌道“妙也!当如是,只是金人不信我等,该当如何?”
耿南仲继续出主意道“土地之事,大可言朝中争论,金银之事,可言国库空虚,请官家下旨,令百姓募捐,开封富甲天下,如此朝廷无需出力了,再说皇族还请官家自决。”
“官家,万万不可啊!”李纲听着急忙喊道“如此开封必将大乱,勤王兵马也会和朝廷离心离德的!”
“李纲!你这么维护平阴侯,你和平阴侯到底是什么关系?”耿南仲图穷匕见,指着李纲道“官家,微臣担忧李纲和平阴侯有所勾结,请官家令其归家不出!”
“耿南仲,你!”李纲指着耿南仲骂道“本官为大宋,为官家,为开封上下竭尽全力,近月来无一人睡过两个时辰,你安敢辱我?”
说着,李纲直接扑了过去,压着耿南仲就是一阵暴打,看的赵桓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让武士进来把他们拉开。
看着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的耿南仲,赵桓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耿南仲虽然忠心,却不堪大用。
赵桓安抚李纲道“李爱卿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平阴侯的忠心满朝却不放心,如今平阴军吸引了金军注意,无论成败,都是大功一件,如平阴侯当真是忠心耿耿,日后归还牟驼岗战马粮草,日后自有封赏,如其不归还,爱卿也莫要再说其他了。”
赵桓安抚了李纲后,却还是用了耿南仲的计策,对开封百姓摊派募捐,凡是中户及以上家庭,均有分摊,多则数千贯,少则数百文,开封上下顿时哀声四起。
陈东等人知道是耿南仲出的主意,再次上书朝廷,要求用李纲,不用耿南仲,赵桓大怒,令李纲自行处置,李纲无奈下令抓人,秦桧得知后急忙前来劝阻,却被李纲喝退道“如今之计,当在退敌,太学生不断上书,只会让朝野军心大乱。”
秦桧叹了口气,不再劝阻。
开封城中乱成一团,自然没人去牟驼岗,也更加没有人去阻拦金军,完颜宗望一路顺利的来到了牟驼岗下,看着面前这个被树木围绕起来的山岗,听着郭药师说山岗内囤积的粮草和战马,众多金军眼睛都绿了,一路走来,完颜宗望都没有让金军做过屠城的事情,他们早就想大开杀戒像疯了。
完颜宗望也觉得需要让军队的**释放一下,他指着牟驼岗说道“众将士听着,如能攻下牟驼岗,除了战马外所有物资,所有人平分!”
“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