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因没抓着你,便绑走所有人...也幸亏那个孩子跑回来告知你...可怜了那个傻子,估计丢了半条命...唉,本官不才,治理无方,管辖之地出了这般恶贯满盈之人,却无可奈何...但你可知...本官为何对他百般忍耐?”
“大人可有难言之隐?”
“唉...这财爷...说来也算个可怜人...其父为郡城名门豪族庶子...襁褓之时,突然消失无踪,其母更是出身贫贱。母子二人在族中自是受尽白眼,被百般刁难...后来其母不堪受辱,垂梁上吊自尽,还是孩童的他看到此景...自那之后,他的处境更是举步维艰...直到一日,其父归来,竟已成大宗长老亲传弟子,得知自己唯一子嗣受这般委屈,怒火中烧,残忍屠尽全族,鸡犬不留!父辈这般心性,自是在他心里种了祸根...“
“那之后呢?”
谭头儿吃着瓜还不忘贴心递上热茶,问道。
“后来...其父自觉愧对他母亲,便对其百般宠溺,无求不应...刚开始他在宗内还有所收敛,只是待人嚣张跋扈,没惹出什么大祸,待到长老坐化,其父上位时,他才逐渐显露本性...先是集结了一群谄媚之人,凡是对他不敬的同门,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废人修为、断人四肢、夺人性命,而被他看上的女弟子...其父更是助纣为虐,帮其善后...”
镇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着面前越听越气愤的众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有日他在后山瞧见一妙龄女子,色心大发,二话不说便欲奸淫,那女子自是奋力反抗,却被他一众手下合力按下…过程太过残忍,就不讲了…没想到此女身份惊人——乃另一大宗宗主掌上明珠,那宗主忽见爱女魂灯骤灭,悲痛欲绝,誓要将凶手千刀万剐…但这厮真是命硬,其父替他处理尸体时,认出此女面容,大惊失色,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而他也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哭着求父亲救自己一命...那位宗主终是追查到了他身上,勃然大怒,准备举宗发难,没想到其父斩断自己一臂主动上门请罪,坦言其子自知罪不可恕,已服毒自尽,怕宗主不信,还拿出一物证明...事已至此,那位只得悻悻然离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能猜到,此人‘死而复生’摇身一变成了‘财爷’,逃来了咱们这偏远小镇继续行害人之事...”
“镇长大人书说得真是好啊...您咋了解的这么清楚,俺还以为您就是他父...”
鲁达正感叹着,谭头儿也顾不上讲究,吓得直接把手塞进他嘴里,瞧见一口茶喷出来,气得够呛的镇长,欲哭无泪道:
“你这憨货快闭嘴...不好意思大人,管教无方,管教无方...”
镇长边咳嗽边拿袖子擦拭嘴角茶痕,往日佝偻的身子都气得直了起来:
“休要信口雌黄!!!罢了,老夫不与你这黄口小儿一般计较!”
陈平安听完默然,思索片刻问道:
“草民心里有些疑问...”
“但说无妨。”
“如大人这般描述,此人凶残至极,为何当日还假意替在下解围,又为何等到几日后才对我施加报复...?”
镇长不语,许是觉得沉闷,双手扶着大案缓慢起身走近窗户,谭头儿见状,抢着跑到窗户跟前,拿着竹竿撑起窗扇。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飘进屋内,压抑的气氛也逐渐轻松起来:
“你们知道...那日递上的可是何物?”
嘴里早没了遮挡,鲁达想也没想脱口道:
“是啥?不会把他儿子命根子切了吧?”
谭头儿猛拍额头,懊恼自己又忘了这憨货嘴有多臭,一个箭步冲到其身边,正欲抬手,就见镇长皱纹堆叠的眼中精光咄咄:
“没错。”
陈平安瞅了一眼仿若石化了的谭头儿,嗯…要碎了…
“嘿嘿,这下俺没说错话哩,头儿,你为啥拿手往自己嘴里塞哩...”
从八卦中逐渐清醒过来的谭头儿迅速从自个嘴里抽出手,照着鲁达头顶就是一巴掌,分析道:
“这厮成了阉人,嘶~那岂不是会性格大变,如妇人一般?我明白了!他是见陈小哥面生,便假意大度,待查清底细,便无所顾忌...”
镇长悠悠应道: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