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殷红洒落于青石板上,宛如丹青妙笔在素绢上挥洒。
“皇后有令,宣‘摄政王’即刻入东宫觐见,片刻不可延误!”
院外稀松步伐声传来,宦官特有的尖锐嗓音响起,犹如破竹裂帛,打碎了‘美人’的思绪。他这才适时启眸,轻拂衣裳上残花,珍重地将那方旧帕叠得整整齐齐,悄然纳入怀中,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绯色圆领窄袖袍衫,头冠乌纱描金曲脚帽的长眉老太监缓步而至,他目光如炬,神色倨傲道:
“樊王殿下,请吧。”
摄政王微微颔首,礼数周全地回应:
“辛苦王总管奔波一路,我们这就走罢。”
...
薄暮冥冥,风雨晦暝,鸟啼声渐远,枝叶婆娑,疏影横斜,更添几许清寂。
樊王自宫中归来,轻启院扉,入目便是一容靥如花的女子端坐于石凳,皓腕、柔荑皆血迹斑斑,更有猩红人皮铺满石案,黯夜之下,愈显诡谲。
“回来了?”
洛雨知头也未抬,手拿符刀,神情淡漠,专心割裁人皮。
“回来了。”
樊王点头示意,步履徐徐,行走路线刻意绕开洛雨知,一入房内刚欲关门,忽然想起一事,低声提醒道:
“今日母后提起王妃,说你好几日未去请安,语气颇有责怪之意。”
洛雨知这才放下符刀,仰头向樊王望去,那比自己更貌美的容颜,真是看一次惭愧一次。
“知道了,明日一早我自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樊王默然,轻合门扉,洛雨知这边刚拿起符刀,就听门后,樊王的声音响起:
“对了...”
“劳烦王妃稍后将小院清扫干净。”
洛雨知手中动作微滞,只觉头顶似有黑鸦掠过,不禁暗骂道:
“魑魅魍魉都比此人好相处些...”
...
‘梦华轩’为盛阳最出名的酒楼,虽占地非广,然其价逾千金,境幽秘兮,冠绝都邑。
宾客竞相趋之,非富即贵,皆因其‘雅韵独绝’,咸以此地为宴游之首选。
朱扉轻掩,碧瓦参差,曲径通幽,花木扶疏,恍如世外桃源,使人忘俗。
除开环境,此轩独辟蹊径,宴席之妙,不在珍馐百味,而在其呈膳之异!
每道佳肴,皆置于曼妙女子的玉体之上,犹如天上仙子,卧云托月,宴客于此,如入幻境,恍若仙游。
‘梦华轩’的女子各个肌肤如雪,轻纱覆体,犹抱琵琶半遮面,菜肴在其间更显色香味俱全。金盘翠盖,琼浆玉液,皆在美人柔荑轻捧之中,令人目眩神迷,食指大动...
...
是夜,有位俊朗不凡的男子衣衫不整,领口大敞,酒气醺人,踉跄步入梦华轩,吹起口哨声撩拨于轩内女子之间,举止轻佻,放浪形骸。
秋风中,轩中园内竟牡丹盛放,奇景异彩,实属怪异。
一缕幽怨,却又摄人心魄的声音自虚空响起:
“王爷,是奴家这梦华轩侍奉不周,才让您流连他处?”
澄王仅以嗤笑回应,步履不停,直入园中雅室。
园外微光从窗棂上黏的粉色薄纸透过,更显昏暗雅室内气氛旖旎而暧昧。
“捉住你了。”
澄王骤然逼近洛忆安,将她抵在墙壁,手指轻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侧目,俊美的面庞贴近她耳畔,吹气低语道:
“本王所欲,唯你一人。”
洛忆安语气娇媚的嗔怪道:
“奴家早就是您的人了,王爷还想怎么要我?”
不料,澄王脸色陡变,如幽冥鬼魅那般狰狞,可怖至极!空气中威压弥漫,令人窒息,澄王大手硬如铁钳,紧紧扼住洛忆安雪白的颈项,寒声道:
“本王要的,是对我忠心耿耿、绝无异心之人,你能让我满意吗?”
洛忆安一时不备,刹时娇颜阵阵红白交接,气息奄奄,她怒目一把将澄王推开,反唇相讥:
“王爷若恩宠丰厚,奴家何须背叛?”
澄王闻言背过身去,神色漠然:
“好,本王有一事需你替我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