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红绿灯停止了,眼前的视野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原来是...我的人生走到了尽头,这是浩二合上眼最后一个念头。
宁远一刀割破了他的颈动脉,由于速度太快,伤口太深,浩二直到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
他脖间的动脉像是破裂的水管,花洒一样的血雨溅满了雄一郎的西服。随浩二倒下的还有黑衣人群手里的枪管,被刀削掉的部位就像被激光切割过一样光滑。
“通常我很大度,不过也有例外。”宁远望着满身是血的雄一郎说道,“比如侮辱我血统的时候。”
雄一郎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少年风衣猎猎,飘然若谪仙,可杀人的手法纯熟的就像地狱归来的修罗。
没有狂怒,仇恨,抑或是某些变态杀人之后的亢奋,刀快的像是闪电,可少年眼里却静如平湖。
雄一郎目不转睛地看着走向他的宁远,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最终跌坐在地。身旁的浩二双眼圆睁,颈部犹如喷泉涌出的鲜血只剩涓涓细流,沿着躯体横淌,在身下汇成一道血泊。
宁远轻拍雄一郎的肩头,“你的雇主并未寄希望于你能杀掉我,在他眼里,你是一块磨刀石,来试试我的成色。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雄一郎紧盯着这个比自己孩子年长几岁的少年,欲言又止,片刻后苦涩道,“我不知道。”
“因为你为犬山家效力。你们是哪个组的?”宁远目光掠过雄一郎背后的黑衣人群。
“住之江组,中村雄一郎。”
“住之江组...石川雷藏?”宁远问。
“是。”
“给他打电话吧,就现在。”
“是。”雄一郎面色苍白,颤抖着掏出手机,此刻他才想起为什么那件黑色风衣有些眼熟。
他曾在老大的办公室里瞥见过执行局的人,他们都身披黑色风衣,处理常人无法触及的秘密事务,他们...都是本家的人。
这次行动是自己擅自做主,面临的结局恐怕只有死亡,擅自刺杀本家的人,无疑于朝臣之仆妄刺君王,真是可悲又可笑啊。他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恳求,“能否...容我先给妻女打个电话,做最后的告别?”
宁远眉梢微扬,饶有兴趣地问:“明知后果如此,为何还要背着你的老大行事呢?”
“之前我不知道您是本家的人,而且我在赌场欠下一笔巨款。”雄一郎坦白。
“据说在大阪,住之江组无需偿还赌场债务。”
“那家赌场名叫极乐馆,邀我去的是大阪警视厅的高层官员。那家赌场背后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政府内部,而且我猜测,他们中也有您这样的人。”
原来是这样,宁远暗忖。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久,一些记忆已经模糊,但极乐馆那场大火委实令人印象深刻—一个女孩子穿着最喜欢的衣服,为心爱的人迈向死亡。他不喜欢错过的故事,也不喜欢遗憾。
“你见过赌场经理吗?”宁远问。
“见过,她叫樱井小暮。”
宁远审视面前这个中年男子,几天前他还是是黑道中威赫一方的大佬,如今却像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人。他将目光移向望向黑色的高墙,官邸脚下这座城市中灯火明灭闪烁,黑色的大海消失在夜幕远方。
雄一郎紧张不安地盯着宁远,仿佛等待法官宣读自己命运的判决书。
“今夜你不会死,不过你还是要给石川雷藏打个电话。”宁远回头看着雄一郎,忽然展颜一笑,“我们俩坐下聊聊。”他将雄一郎一把拉起,拍掉雄一郎西服上的尘土,对远处招手,“木村先生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