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望着帐顶的流苏,捋着记忆中残存的往事。
脑海中乱成一团的线相互纠缠,不知从何处开始才能解开。
小夭让自己慢慢的静下来,去思索去考量。
璟的身体不好,只要自己不和他在一起,玱玹就不会动手,就无生死之忧。
哪一日遇到,提醒他防范着防风意映与涂山篌即可。
世人皆道青丘公子才智无双,若家事都不能自行处理,岂不是笑话一场。
璟是个好人,能说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能小心温柔的顺着你,和他一起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至少可以不离不弃、长相厮守。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在无法入睡的夜里,心中那深不见底的空洞会无限的放大,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可以填补。
小夭知道,那些相守的岁月里,自己其实是个空心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均是表象,自己的心在九头妖万箭穿心的那一刻已然寂灭,只剩下躯壳。
上一世,相柳从未给过自己一丝一毫的回应,他的口中没有哪一件不是交易。
这个傻子,拿着自己一条一条的命和我做着亏本的交易,嘴上那么狠,心呢,是不是也如嘴那般强硬?
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伤痛,那些被他一个人吞下去的血泪,丝丝缕缕,织成了一张挣不脱的网。
残月凄冷,月色惨淡,如小夭此时的脸。
小夭蜷起身,窝到榻的角落里,强抑着心底的痛,她不想也不愿再让他承受了。欠下的债,今世我慢慢还。
小夭躲在了五神山,可世间的流言比风速更快。
赤水族长和高辛王姬的婚礼未能如期举行,整个大荒的茶楼酒肆中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
消息也传到了清水镇。清水镇又多好事之人。
茶楼酒肆、连娼妓馆中都是议论之声。
相柳正在饮酒议事,隔壁的议论声一阵阵飘过来。
有人说是赤水族长悔了婚,有人说是高辛王姬不肯嫁。也有人说是王姬病了,婚期后延。
也有人低下声音偷偷的说:“据传,这个王姬行为不端,不够检点。”
“真的假的?”
“据说和涂山族长,还有防风家庶子都不清不楚。你们说,这样的女子,谁敢娶?”
“难怪。”
听闻之人皆鄙夷的摇头,有人叹道:“若真是如此,高辛王还不如不找她回来,任她自生自灭罢了。”
“是啊,高辛可是礼仪之邦,这个王姬真是给高辛人丢脸。”
连歌舞伎也在一旁附和:“所谓的王姬,也不过如此。”
在座之人也不禁感叹道:“一桩盛事若成了丑闻,我看这个王姬将来可不好嫁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起这桩不知因何未能如期举行的婚礼。
相柳微笑的起身,向众人告辞。
相柳走出娼妓馆时,微风和煦,阳光温暖。
他穿过长街,沿着西河,慢步而行。
相柳站在河边,摊开手掌,凝视着掌上的冰晶球,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