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宾馆。
这是迎宾路上很正规,也比较上档次的一家宾馆,多是鞋城或者食品城里往来的客商来此开房暂居或包房长住。
由于商户大多作息不定,宾馆营业时间也相应的延长,哪怕晚上也有人正常值守。
一阵大舌头的说话声音伴随着踢踏的脚步,从外面传进大厅,百无聊赖的前台猛的支棱起来,大厅一角的值班保安也向门口望过去,随即就走向门口。
旋转门轻转。
一长发小女人扶一酒醉男子趔趄着走了进来,那男人还口齿不清的说着,“我没喝醉,我自己能走,稳……”
“好好,你没喝醉,走的稳得很。”
小女人嘴里哄着那男子,却仍坚决半扶半抱的拥着他向前台方向挪过来。
“我们开个房。”她说。
前台毕恭毕敬,说:
“好的,请出示身份证。”
酒醉来此开房的客人简直不要太多,所以,前台一点也觉得不奇怪。
“啪”的一声,一个鼓鼓的钱包抛在柜台上,那男子说:“自……自己拿……”
又说:“大……大床……房。”
小女人捶他一拳,“你就想。”
随即对前台说:
“别听他的,标间,我们要标间。”
那男子嘟囔了句什么,又说:
“我……王哥住这里,电话里说……他刚……刚住过来,挨着,房间要挨着。”
小女人抱怨:
“为啥非要挨着他,我偏不,整天窝一起还不够吗?晚上也要住一起。”
那男子说:“再……再犟我捶你哦。”
又对前台说:
“我花的钱,听我的。”
前台说:
“请问,那位王先生是……”
“王新春,鞋城荣兴的。”
小女人这样说道。
前台一听,连小女人的身份证也不要了,动作无比麻利的办手续制房卡。
双手奉上:“赵先生,您的房间是306,请收好房卡,王先生在305房间,就在隔壁。”
小女人接了,又去扶那男人。
“走吧,我的爷。”
那男子嘿嘿笑,说:“小嘴真甜。”
接过前台递过来的钱包,又从里面抽出一张蓝票,拍给那前台:“小费。”
这才满意的趔趄着乘电梯上楼。
两人一进电梯,小女人就想甩开那男子,不想他却附耳道:“有监控的。”
热气吹进元宝似的耳朵,小女人立时有些发软,身体轻颤了下没再推他,嘴里嘟囔说:“刚你还……咋又胆大了?”
两人就是秦芳卿和周文。
重新乔妆过的。
周文认定王新春如此大费周章,必然会有所行动,这两天就是关键期,所以必须贴身紧盯,守车里或住进宾馆。
“女人熬夜对皮肤不好。”周文抛出正当理由,然后说:“所以咱住宾馆。”
秦芳卿:“嘁……”
她才不信呢。
不是不信熬夜对皮肤不好,而是不信住进宾馆的理由是熬夜对皮肤不好。
死男人神戳戳的,鬼心思多哩。
果然,一进房间,周文就对秦芳卿说:“你只管休息,我为芳卿公主站岗守夜。”说着,却拿起暖壶上的防尘盖贴到墙上,附耳上去认真听了起来,那神情,看起来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反正,在秦芳卿的眼里就是这样。
刚才在车上被某人晃点,女孩颇有怨言,她现在看周文,哪哪都不顺眼。
周文忽然扯过桌上的记录纸,写了一些字,秦芳卿凑过去想看,被男人摁住她的小脑袋,推到一边,“睡觉去。”
女孩愤愤嘟囔两句,去了卫生间。
王新春在打电话。
听内容对方应是王郑光。
原本不应该听到的,因为中州宾馆不是后来快捷酒店的那种隔板房,除非很大声说话,听不到的,但周文特殊。
王新春在和王郑光谈一笔交易。
一千万,交换他在荣兴托运部的股份,前货两讫,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
对方讨价还价,最后定价八百万。
周文琢磨,考虑怎么处理这事。
王新春必须死。
——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周文不认为王新春会对秦芳卿彻底死心,一亡命徒不会那么轻易屈服,这点只看他从容安排后事就能够看出来。
但这事不能由他来做。
沾上人命是一辈子的事,除非万不得已,不能那么干。他怕是也干不好。
所以,最好仍如原轨迹。
让王新春死在王郑光手里。
原本他可以等,反正大约也就是今年的事,但谁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呢?谁又能保证,他死前不会把秦芳卿的消息给泄露出去呢?防患于未然是必然。
因为他有个不好的推测。
后世他之所以只见过性格似秦芳卿却小名叫兰子的秦芳,没听说她有个双胞胎姐妹,原因怕是就在王新春身上。
夜巴黎事过小半年,王新春仍然找到秦芳卿,其之念念不忘可想而知。
就这,他还不知是双棒姐妹花呢。
若是知道,若见真容,其疯狂程度可以轻易的想象得到,必是锲而不舍。
正想事情呢,忽觉一双手臂软软的缠上来,有热气吹进耳朵,一股甜桂似的香气萦绕鼻端,背上两团柔软轻弹。
最动人还是那不断的轻颤。
周文也是一颤,心底一阵子呻吟。
要了老命了!
扭头去看,只见肩头粉容飞霞,水眸乜斜,清丽妩媚,娇俏撩人,比之秦芳兰那次更具魅惑纯欲,望之断魂。
只听那红唇吐兰:“我好不好看?”
七八公里外的商专师舍,睡梦中的秦芳兰忽觉一阵燥热,身子一颤,娇躯猛的缩成一团,忽又绷紧,心肝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