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捂嘴偷笑。
孟玉楼解释说:“樵采就是春游,各地都有,只是叫法不同。士家规矩多,平时不能出门,每年春秋两季的樵采和秋猎,是他们可以大胆出门的日子。不拘男女老幼,都可出门游玩。樵采的时候,有很多青年才俊、适龄少女。”
周仓会意,笑道:“懂了!平时这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着人。这是打着樵采的名号相亲来着。”
秋月点头说:“就是这样。每年樵采表现好的公子哥,不仅有媒婆登门,还会受人举荐,谋个好前程。”
“每年你都来颍川樵采吗?”周仓好奇地看向孟玉楼。
孟玉楼脸上一红,解释说:“你想哪去了?我姑母嫁在韩家,现在是韩家主母。因此,我每年春天都过来看望姑母,顺便查查当地的账目。”
周仓看着孟玉楼温柔的目光,尴尬不已。
秋月取了唐家的帖子,递给孟玉楼。
孟玉楼接过帖子,扫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秋月好奇地问:“帖子里说的什么?”
孟玉楼把帖子放在桌上,担忧地说:“是唐姬的帖子。她刚回来,不是在守孝吗?怎么会出门樵采?”
确实!此时风俗极重孝道。父母之丧,须服孝三年。于女子而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按孝礼论,女子夫丧要守孝三年。但实际上来说,很少会有守孝三年的。一是当时不分家,三世甚至四世、五世同堂。丈夫过世,女子没有依靠,寡居在夫家十分不便。二是当时的封建礼教还没有那么变态,女子的青春又短暂,空守三年无非是耗费宝贵青春。因此,谁也不会强行要求女子守孝三年。有那娘家强势的,心疼女儿,与夫家商量把女儿迎回家再嫁,也是常有之事。
唐姬自幼读书,知古礼,下定决心要为少帝守节。但其父母却不这么想。唐瑁见女儿闷闷不乐,也不开心。又因为得到洛阳传来的消息,董卓正派人搜寻唐姬,唐瑁想的更多,便动起了让女儿改嫁的心思。
虽说少帝尸骨未寒,就让唐姬改嫁,有违礼法,但少帝即位不久,还没来得及给唐姬封号,便被废为弘农王。如今关东诸侯扯着少帝的大旗反起董卓来,少帝就成了董卓的眼中钉肉中刺。董卓毒杀了少帝,余怒波及跟少帝有关的人。唐瑁的太守之职已被罢免,但唐姬是少帝遗孀,仍被董卓派人追杀。
如果此时唐姬改嫁,即使说出去不好听,但也从此断了与皇室的瓜葛,是妥妥的明哲保身之举。值此樵采之际,唐瑁命夫人杨氏带女儿出去樵采,看有没有中意的人。
唐姬很快就明白了父母的用意,自然不肯。何况,唐姬新寡还家,自觉羞耻,更不愿出门见人。
面对父母的软硬兼施,唐姬发誓不会再嫁,寸步不让。
其母杨氏见状,心生一计。用唐姬的口吻下了一封帖子给孟玉楼,约她明日樵采。再让孟玉楼回一封帖子给唐姬。明日,孟玉楼来接,唐姬骑虎难下,就不得不去了。
唐瑁听了大喜,当即命人下帖给孟玉楼。
到了下午,果然收到孟玉楼的回帖。杨氏把回帖藏了起来,直到次日一早,才把回帖拿出来,催促唐姬梳洗打扮去樵采。
唐姬被父母气的直掉眼泪,坐在妆台前,不肯更衣洗漱。
这时,小玉急匆匆地进来说:“小姐,快洗漱吧!孟玉楼已经到了。”
“小玉,你去回她,就说我身子不舒服。”
“这不好吧?她把车马都准备好了。”小玉有些迟疑。
小玉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孟玉楼的声音:“唐家妹妹在哪呢?可真会享清福!”
唐姬躲之不及,只好将孟玉楼和母亲杨氏迎进来。
孟玉楼打扮的花枝招展,艳如三春之花,看着素面朝天的唐姬,笑道:“妹妹天生丽质,不用胭脂水粉,也是个美人胚子,真是羡煞姐姐我了。”
唐姬脸上一红:“哪有!”
“快快,坐下!我来给你妆扮,保证你啊!艳压群芳!”
唐姬半推半就坐在妆台前,由着孟玉楼打扮。不过两三刻钟,唐姬已梳好头发,换上玄衣,面如银盆,肤如凝脂,脸现娇羞,眉目如盼,惹得孟玉楼赞叹连连。
临出门,唐姬又打起了退堂鼓,说:“你们去吧!我实在不便出门。”
孟玉楼把着唐姬手臂往外走,边走边说:“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周仓都在外面等着了。”
“周仓还没走?”唐姬听说周仓在外面,感到十分意外。
孟玉楼心里一突,脸上一红,避开话说:“待会你自己问他。”
秋月和小玉领着一班侍女在后簇拥着,将二女送到二门处,登上了轿子。
轿子行到前院,换上马车。孟玉楼携手唐姬,坐进宽大奢华的马车里,对赶车的马夫说:“刚才唐家妹子问你怎么还没走呢!”
周仓一脸懵逼,不知如何回答。
唐姬嗔怪孟玉楼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唐姬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好了,催促道:“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