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举耸耸肩:“你说能干嘛呢,占山为王打鬼子呗。”
“就这座山?”栓子向后瞥了一眼。
“肯定不是。”赵鹏举拉着栓子的手:“哎,你爹娘出事后,我爹让我去找过你们,没找到,柱子呢?”
“让国军给抓走了。”栓子说着,低下了头。
“哦。”赵鹏举脸上露出难过。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鬼子正在搜山,赶紧躲起来。”栓子说道。
“好,那你们跟俺们走。”赵鹏举拉住栓子胳膊,又冲下面队员说:“你们是栓子的兄弟,往后也就是赵鹏举兄弟,放心,跟我们走。”
赵鹏举大喇喇的豪气模样,倒真像他爹。他爹仗义疏财,只可惜后来患了一场大病,身子骨不行了,只能躺在床上。赵家也家道中落,爹没少资助,直到被马二炮陷害入狱。
虽然同在山林,此情此景,栓子也有了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跟着赵鹏举,穿过茅屋,向西拐了三道湾,又穿过几十米乱石。赵鹏举走到一棵小树前,让栓子弯腰,从树下钻过去。
前面是两块巨石之间的缝隙,仅容纳一人通过,还拐着弯。栓子挥手,让兄弟们跟上。钻过石头缝,向上走上几步,是一处山洞。扁圆的洞口,像蛤蟆嘴,赵鹏举介绍说,大伙都叫此洞为蛤蟆洞。
此时天已大亮。栓子看了一下地形,两面陡坡,一面悬崖,只有这条缝隙可以进入。钻进山洞,里面很敞亮,往里还有两个小洞,高低不同,还真是安全的所在。
栓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赵鹏举想笑,没笑出来。
半年前,鬼子二狗子进了赵家村,收缴枪支猎具,不准打猎。赵家村人不答应,鬼子开始放火杀人,爹娘和刚过门的媳妇都惨遭毒手。赵鹏举不在,正和村里后生一起在外面打猎。得知消息,立即赶回村里,却已晚了。房屋被焚,禽畜被抢,村里男女老少都被杀光,尸体哪里都是,床上,门口,路边,还有被绑在树上,肠子流了一地……看着村里的惨状,赵鹏举恨不得拎起手里的弓箭,就去杀鬼子,但被同伴拦住,说打鬼子要从长计议。
众人坐下一起商量,决定扯旗拉起队伍,自称为红枪会分支,喝了血酒,拜了天地。因为赵鹏举力气大,枪法准,被推举成头头。他们打过伪军,但还没杀过鬼子,抢了几杆枪。
五个月前,赵疤瘌围剿他们,追的满山跑,最终来到郑家坳,在此落草。心里想着打鬼子,为家人报仇,也曾几次摸到伪军据点之下,手里没有几发子弹,却始终没打下来一个。别说想缴获更多的枪,浪费了所有子弹,还死伤了好几个兄弟。
赵鹏举郁闷地撕扯着头皮,薅下大把头发。早上站岗的兄弟报告,下面来了十五六个人,还带着枪。正愁手里没有武器,赵鹏举立即带人埋伏在石阶两边,却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你们别干什么红枪会了,参加游击队吧。”栓子诚恳地说。赵鹏举手下不超过二十人,又不会打仗,连草莽英雄都不算。
赵鹏举脸上露出了不屑:“你们第一拨游击队都被鬼子杀了,我们可不想跟着倒霉。你还是留下吧,咱哥俩联手。”
栓子摆摆手,对赵鹏举说,上次游击队缺乏战斗经验,又为了掩护群众,才被围在一个山头上。现在不同了,来了李智,老红军,要不是两次擅自砍了鬼子俘虏,现在至少还是营长。
栓子还说,这一个月时间,游击队两打马街据点,消灭伪军将近五个连,缴获的枪支弹药堆成了山,缴获的重机枪都不稀罕用,都送给了军分区,现在游击队轻机枪三挺,掷弹筒四具。只要你们加入游击队,保证都扛上枪,子弹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