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后,王然二人可以下床走动了。偶尔和蔡全、高湛攀谈几句,了解一下外面发生的事情。栾大人调兵遣将搜寻了好久,也没再发现魏军的踪迹。渐渐地,好像所以人都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了。
“好冷。”王然使劲哈着气,一股清凉,直沁肺腑。皑皑白雪,已将窗外的世界修饰地银装素裹。
“小二啊,今日是冬至节,自从小姐一家蒙难,老爷便很少笑过,你俩快些把吃药了,我要早些回去。”蔡全将熬好的草药倒到了碗中。
“叫我王然,别老是小二、小二的。”王然觉得即便是回不去,也要为自己活一回。他不再是王小二,他是王然。为此,他也给铁蛋起了个名,张铁。
“好像有笛子声,真好听。”
“哪里呢?好像真有。”铁蛋也凑了过来,侧耳细听。
“你俩可别着凉了,尤其是小二,老爷说过,你的腿只要是变天就会有些跛,那是伤了筋了。”
王然回身微笑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道:“能保住它,我便谢天谢地了。”
蔡全回避他的笑容,怕王然能从他的神色里看到怜悯。蔡神医的医术虽然高明,但王然的右额经右眼到下巴,还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右眼的视力降了好多,看东西总是朦朦胧胧的。他明白,那蔡老若不是念及乡情,怕是早就停止治疗了。
“我想出去看看?”王然试探着问道,铁蛋也在一旁雀跃起来。
“我这就走,不过今夜饭食据说是月牙馄饨。”蔡全从门后递来一根木棍。铁蛋一听说有馄饨吃,立刻显露了原形。(这里的馄饨是饺子的一种叫法。)
王然白了铁蛋一眼,道:“我就是去个茅房,猪长老,你快收了神通吧。”
蔡全搀扶他到了院子里,临走前嘱咐道,今晚栾大人宴请友人,让其不要乱走,还有他听到不是笛声,是箫。
北国的雪景,总是美的会让人为其驻足,太阳平静地挂在房檐上,柔和地余辉投射到冰凌上发出七彩的颜色,房檐上雕刻的小兽,都似被这美景征服,痴痴地张着大嘴,流下贪婪地口水。晶莹的树挂,非冰非雪,凝华而成,仿佛银花,又似白玉,分外妖娆。
院落里覆盖着厚厚地白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煌山之战已似梦魇,每每折磨着其心境。当王然伸开双臂,大口呼吸空气,驱赶这两个多月的萎靡时,远处又传来凄美地箫声。这乐曲让他听着迷醉,慢慢地循声而走,身后留下深浅不一地脚印。
穿过几座月门,来到一座花园。低矮的竹林,结冰的池塘被夕阳映的金红一片。池塘边的一颗苍老的梅树,正绽放着满树红花。树下一抹倩影,孤独地吹奏着哀伤的乐曲。一阵清风拂过,卷起落雪,卷起梅花,卷起那倩影。混杂着天国的气息,混杂着撼人的天籁,化身无数飞舞的精灵,吹过花园,吹进王然被痛苦折磨到无比诡异的心。万物静谧,那一刻他仿佛将自己千疮百孔的灵魂奉献出来,等待着宽恕与救赎。温暖的拥抱才能阻止他,飘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是谁?”
少女停止吹奏,随着音乐消失,王然清醒过来。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的答道:“是我。”
痴痴地目光,落在少女曼妙的身躯上。她披着轻裘,兜帽罩住了乌黑的秀发,白皙美丽的面容被冻得有些发红,一双带着询问神色的大眼睛,不住打量着王然。王然此刻的心,好像都被这美融化掉了一样。
“我是瞎的,看不见。”少女显然对王然的轻浮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