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让王然觉得整张脸都麻麻地,眼睛要蹦出来一样。这样的状态去死,真是太难受了。游离中,王然看远处一个人影在动,他抬手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不过他这一举动,引起了老者的注意。
那在火中攒动的人影,居然是一早被铁蛋踹飞的血葫芦。她努力地爬向门口,嘴里发出不似人言的怪声,面前的熊熊烈焰,根本不能阻挡她半分,也许此间有着比大火还要可怕的东西。
“爱妃!”老者发出大呼,松开了手中的黄袍,纵身一跃到了血葫芦的身边,将其抱在怀里。血葫芦反而惊恐不已,痴痴地张着嘴,浑身颤抖不迭。王然借此机会连忙解开脖颈上的黄袍,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又将铁蛋放了出来。铁蛋还要跟人家拼命,却被王然按下,拉到一根柱子后边。
老者在那里不知道和血葫芦耳语了什么,片刻他缓缓站起身子,双臂伸展发出狂叫,赤条条的身躯,在火光的映衬下,就像是炼狱里闯出来的蛮荒野兽,他手中像是提着什么东西,二人定睛一看,却是那血葫芦的人头。
我擦,这是直接给拧下来的?王然二人彼此互望,眼神里全是无尽的恐惧。逢强智取,遇弱活擒。这是冯翼教过的这句话,但现在这时候,王然只有一个信念,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二哥你不会又要尿裤子吧?”
“滚犊子!”
老者缓步走了回来,每一次脚步落地,都像是踏在王然的心脏上一样。燥热窒息的空气,让王然不停地舔着干裂的嘴唇,他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了,脑海里空白一片,根本想不出来脱困的办法。铁蛋将燕军配发的短刀递给了王然,坚毅的眼神中,已看出来必死之心。
“都他娘的是出来混饭吃,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拉着我们兄弟俩陪葬?”王然在精神快要到崩溃的边缘时候,突然高呼。
老者停住了脚步,拾起刚才王然丢在地上的黑色短刀,哈哈大笑:“逢此乱世,与其做人,不如下世为猪狗。”
“你是天子,当然是享乐够了,可我兄弟俩还背负着血海深仇。这黄泉路上,可不能陪你一起走。”
“享乐?”老者听罢,迟疑起来。
“对啊,你才当了几天的天子,就这么多爱妃爱妾的,要是真的让你坐稳天下,那天下的娘们,还不都让你玩了?想过我们的感受吗?”王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问我何为天下,那我还想问问你何为天下?你的天下就是这样随便夺人性命的?你骂我等是胡虏,你真的认为民族间的仇恨要比活着还重要?百姓们跟着你起事,无非是想求两餐温饱,可你却给他们什么了?你去看看,你的子民现在正饿着肚子,还在外面为你的天下、为活着而拼命呢,你却躲在这里自怨自艾,守着这群娇妻美妾空谈天下,你还真他妈的是个笑话。”
“你是谁?哪里人?怎么来的?”
“小爷王然,庆云县钱家庄人,随恩师高……”王然正骂得义愤填膺,想都没想随口回道。
没等他说完,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原来你不是,四十年了,到底是谁在玩弄我,我的命你拿去吧,这个梦也该醒了。”说罢手中黑色短刀便在脖颈处一抹。
“啥,我说啥了,你就要死,啥意思啊?”王然冲到老者身边,将他的头微微扶起。
老者此时满嘴都是鲜血,不停地咳,手使劲地抓住王然的肩头,吃力地说道:“梦……梦……有人……何为天下……”话很含糊而且没说完便咽气了。
老者最后的遗言,让王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