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空气,充斥着客栈的大堂。一股股的热浪,将这里变得像蒸笼一样。人在这种环境下,不是躁狂,便是昏昏欲睡。此时段思嘉的内心,也有两种不同的力量,像潮汐一样,互相碰撞着。痛苦似那寒冰之刃,一次次地刺进、割裂着她的心,怒意又好像疾风烈火,不停地将她仅有的理智焚烧。
在段思嘉看来,所有与魏国沾边的人或者是物,都是母亲与二哥罹难的起因,他们全都是凶手,全都是不可饶恕。不过段思嘉不是疯子,她不可能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报仇,因为此刻她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她在乎的人,她不想看着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怒意与痛苦渐渐退去,恐惧却随之而来,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段思嘉抿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轻轻地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她紧紧攥着的酒壶,都有些滑不沾手。段思嘉想起了刚刚后厨中的一幕,转而展颜欢笑道:“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后屋还存了一坛上了年份的老酒。仇琼,还不快去取来,给诸位品尝。”
“好嘞。”仇琼转身就向后屋走去。
谁知那书生却身形一个晃动,连闪两下,便出现在段思嘉的面前。他双眼微眯,嘴角含笑,道:“店家何必动此心机?”
说话间,已经将段思嘉的手腕扣住,那手似铁钳,段思嘉一时挣脱不得。
“客官……”段思嘉还想辩解,但话未说完,顿感觉全身无力,呼吸都极其的困难。仇琼、马常胜见势不妙,纷纷扑将上来,可那马常胜却被身边的一名青年缠住,两个照面便被制服了。仇琼身手倒是了得,将起初挡在书生面前的大汉,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将大汉逼到书生身前,仇琼抬腿一记连环脚,大汉躲闪不开,被踹到了胸口,连退十余步,人都摔出客栈外了。七八个大汉,亮出兵器,瞬间击向仇琼,却被他又连续干翻两人,
一旁书生面露诡异阴笑,右手扣着段思嘉,左手一掌,直击仇琼面门,虽然和仇琼还有一丈多的距离,但说到就到,排山倒海般地压将过来。仇琼一惊,他本想左手搪开对方单掌,右手化拳直捣黄龙。谁料那书生,臂似腾蛇,单掌化钩,率先擒住了仇琼的咽喉。书生抬脚一扫,仇琼顺势就倒。书生再次左手化掌向上一击。仇琼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随后便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无半点动静了。书生狂笑冷眼扫视厅中众人,就连他带来的人,全都不敢抬眼直视。
书生将段思嘉的手松开,微笑道:“汝外藏之众,早已被吾所擒。虽不知汝为何人,亦能猜出几分。简言之,吾早识此子,今欲留之,汝等皆去吧。”
段思嘉一看书生要留下王然,顿时大急,却又知道自己不敌,忙道:“此亦我至亲之人,他留我留,他死我死。”
“哦?”
“……”
三日后,王然终于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两张大脸,死死地盯着自己。
“铁蛋,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还以为牛头马面来收我了呢。咦?怎么小宝也在?娘的,每次小爷我要死的时候都能看到你!”
“二哥你终于醒了,不光我在,家姐也来了,都是被黄郎中抓来的。你可有办法将大家救出去?”钱宝从起初的的兴奋,转而悲戚戚地说道。
“二哥刚醒,你俩就别烦他了。”钱多多将二人拉开,关切地注视着王然:“你先好好躺着,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王然虽然感觉自己很虚弱,头也是昏沉沉的。不过他一听到“黄郎中”三个字,顿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人也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