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炙烤,那瓦片简直可以烤熟鸡蛋了。王然恩啊几声后,含糊地吐出三个字来,眼神更是怨怒至极。
“你骗我。”
“果真如此吗?”
王然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活动时,眼泪开始狂涌。他怨恨、愤怒,他痛苦、自责,他无奈、灰心,他放弃了。
“我知你思母心切,只此一试,你便弃之?”
“不……”
江云平掏出一块方巾,为王然擦了擦眼泪,那感觉不像是医生与病人,更像是兄长照顾不懂事的弟弟。三年多的努力,努力活下去,努力寻找答案,努力回到母亲身边。难道只是一次失败,就该放弃的吗?他说的对,王然不该放弃。
“要下雨了。”江云平很平静地说道。
王然望着只有那零星几片的云彩惨笑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都一年多没下雨了,除非你会借东风。”
“贤弟今后可有打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能把你师傅的笔记借我吗?”
“汝欲何为?”
王然听罢,默不出声,只是抬眼注视天际,那里渐渐有云在翻腾。
“许我之事,可还记得?”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然心中一凛,硬着头皮答道,他知道江云平这话,必有极深的用意,不过现在不是耍臭无赖的时候,毕竟自己和铁蛋他们的性命还攥在人家手里。天空开始昏暗了,风将一片一片的云朵卷到一起。江云平就像是一颗苍老的巨树,独自矗立在绝壁之上,感受着清风裹挟而来的水汽。
“善,今夜你便在此地起事。”
“什么?你说的是普通话吧!”
“汝欲归家,必求其他。力不能,汝何求?”
王然大概明白江云平的意思,就是要想回家,那就要有能力去找笔记上其他的地方。他略一思量,笑道:“你想让我造反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怎……”王然话说到一半,却收住了笑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大片、大片的乌云开始在空中聚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布于整个天际。
“我可以当你的傀儡,任你支配。不过你这么做是不会成功的。因为我知道历史上只有一个姓王的做过皇帝,还没什么好下场。姓江的?呵呵,我就认识个女的。”王然很认真地劝解道。
“哈哈,史书?乃成者也。败军之人无形、无相、无声。”江云平狂笑道。
王然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但他更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想要什么,了解自己能做什么。
“可这他妈的也不是玩游戏,失败了,可以读档重来。”王然有些恼,更多的是嘲笑。嘲笑着面前之人,在历史的滚滚巨轮下,是这样的痴狂。天越来越黑了,不过风却停了。江云平走了过来,将银针收起,再将王然扶到房脊边,让他倚好。半座县城映入眼帘,房屋、街道井然有序,烟火不绝。远一些是城墙、箭楼,再远便是黄土与黑云连成一线的天际。
“你不怕死?”王然慢慢收回了心神,冷冷地问道。
“怕!”江云平回答地依然平淡,“匡正序,安黎庶,死亦无悔,必往之。”
王然侧目望向江云平如炬的双眼,更能感受到他内心里那无比的坚毅。为了这一刻,江云平会用尽一生去赌,更会无情的摧毁所有阻碍他的人或力量。权利真的那么让人心驰神往吗?不,也许这是一种执着,就像自己执着着要回到母亲身边一样。
几缕金光刺穿了浓重的乌云,将天穹割得一块一块的。黑蒙蒙的一切,仿佛被投入了生命一样。
“美!”王然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明白雨水的重要性,但对此刻的美景更是称赞不已。
“贤弟怕死呼?”
“当然,”王然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有些戏谑地继续道,“看来今天是不会下雨了。”
江云平嘴角含笑,伸手将他拉到怀里。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王然早就血脉畅通,浑身有力。他那会轻易就范,就像大鱼一样在江云平的怀里扑腾。江云平单手使劲一夹,向前一翻折出屋顶,下落时,反手抓住房檐一荡,便回到了三楼房间。一盏茶后,雨如期而至,静谧地滋润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