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他们的号子悠远凄凉。
狂风暴雨,好似便饭般习以为常。
泥沙滩涂,阻挡不住沉重地脚步。
饥饿伤痛,压不弯曲那满是汗水的脊梁……
十几名浑身只有一片破布遮体的黄河纤夫,弓着身子吃力地将逆流的大船,向上牵动着。今年的雨水一直很不错,黄河的水位也涨了许多。本来是顺水行舟,可甄姬一直是走走停停的,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也许是等待济北那边把一切安排妥当吧。望着对面河滩上的纤夫,甄姬有些婆娑。可在她身旁的王然,却还是痴痴傻傻地躺着发呆。两天三夜了,王然不曾回过船舱,更是水米未动。
“估计明天下午便能到济北了。”甄姬的话有些冷,好像是在宣判着王然的死刑:“你说活着就是不容易哈,不论哪个时代。可有时候你越想活下去,那便不得不抛弃一些东西,可能是爱人,也可能是人性。”
“不用担心,那些东西你都没有。”
“看来你还活着。”
“放过我儿子好吗?”王然的口气也十分冰冷,仿佛这不是恳求。
“难道王先生觉得自己回不去了?”甄姬微笑着问道,不过眼里的却满是狡黠。王然没有回答,摇晃了一下绑在手臂上的暗弩。甄姬根本不在乎王然的举动,继续道:“实际我们对穿二代,还是很看重的,他们没有我们身上这样显著的标志,所以更隐蔽。而且,他们继承了我们的基因,在体质和思维方式上,更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人。”
“高湛曾经把苏凌打的连他妈妈都不认识,我不觉得穿越者有多牛逼。”
“你不也是输在自大上了吗?如果是想当然的活着,那和做梦有什么两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高湛已经病死在幽州了。”
“什么?”
王然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甄姬,因为有江家的事情在前,他怀疑高湛的死,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但他得到的答案却是沉默。想到高湛,王然开始感觉嗓子痒痒地,眼圈发紧。虽然高湛一心想杀了他,但王然的心里还是对这个师傅还是很尊敬、欣赏的,毕竟高湛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和师徒之谊。
“甄姐,能教教我儿子历史吗?”
“呵呵,我也就知道这段东晋到南北朝的,还是来此之后学的。”
“那就够了,我儿不要自行车!”
“人是不能逆天而行的。”甄姬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样,“我劝你放弃这样的想法,不论是我们,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像郝建国、像高湛等等都是如此。”
“咱们的出现,没有改变历史吗?”
“一定会有改变的,就像郝建国的出现,提前了参合陂之战发生的时间,也造就了一些原本历史上不存在的人物,但大方向还是在向南北朝靠拢。经过会有波折,但还是会归入原本的方向。”
“你不说你不相信这样的观点吗?”
“我没说过不相信,我只是反对人为的去改变历史。当年的参合陂不光只有一个郝建国,不过他们都离奇、意外地死在那里了。”
“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擦你大爷的贼老天,小爷我这地狱难度闯关不说,还有你这个摸不到,见不着的大暴死。王然胸闷地厉害,好想大声咆哮一下。不过,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劲量平复心情继续道:“甄姐,和我说说参合陂吧,我有些好奇。”
甄姬望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道:“明天吧,我累了。”
看着甄姬消失在船舱门口的身影,王然的眼神开始犹豫不定起来。
深夜,几个物体在湍急的河水中若隐若现。他们不是水鬼,但他们很快靠近了停泊的大船,悄悄地爬了上去。船上三处值守的岗哨根本没有察觉,就在哈欠连天中被割开了喉咙。
一个黑影摸到了船舷边,快速地将看守王然的人杀死、推到了河中。他又轻轻地推了推已经睡着了的王然:“小哥,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