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袁越点点头,这跟他猜测的一样,只不过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终焉之境……他所看到的记忆,记忆中仿佛精神错乱的熔炉,那跨越成百上千万年文明的战争,那个频繁在他记忆中扎根浮现的博士。
以及他/她/它最后的那句话——
去终焉之境,去找他/她/它。
他/她/它在终焉之境?那自己记忆中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他/她/它和自己一样也能从终焉之境上来?
想法越想越多,越想越杂。
看来又要非去不可了。
二人在沉默中一路向前,一直到回到了黑色城镇,回到了倒影的队伍中,被安排好了住所。
在这一系列过程中,袁越除了对必要的问题和回答作出反应外,基本都在那边沉思。
时间一闪而过。
夜晚到来时,正在教罗捷夫数学的袁越突然抬头疑惑的看一下门外。
就和当时熔炉所产生的影子一样,袁越刚才感受到了一种和自己影子相近的力量。
有什么东西……包围?
每过两秒,袁越看着推门而进的众人,疑惑的视线消失,也是提前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怎么了吗?这么多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
看着走进来的瓦,阿莱西娅,安德烈和另一名袁越未曾见过的老爷爷。这三人任意两人或者任意一人出现在袁越面前都是正常,但当他们集体出现甚至还带了一个陌生人时,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袁越的视线几乎是一瞬间便锁定在了那位老爷爷身上,和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一起。
四人进来后便站在那里,屋内的空间很有限,袁越和罗捷夫都得两个人挤一张床上,板凳椅子什么的更是没有。
阿莱西娅快速的向袁越介绍起来,“介绍一下,袁越,这位是劳伦斯,倒影的前任领导人,种族是影魔。”
“呃……”罗捷夫眼见情况不对,也是小心的提了一嘴,“我需要回避吗?”
“不必。”袁越摇摇头,这么多天的相处袁越也是发现了罗捷夫身上的另一个特性,聪慧而且接受能力强,罗捷夫从小到大的生涯也为他塑造了一个坚强的内心,可以说罗捷夫潜力很大,虽然有些强行绑架,但倒影会需要他,他也会需要倒影。
袁越又看向劳伦斯,“你好,我是袁越,想必阿莱西娅他们已经给你介绍过我了。”
“嗯,确实,听他们说你的能力和影魔很相似,起初还没有感觉,但刚才,我发动能力的瞬间你便有所察觉,真是神奇,虽然有些源石技艺所带来的改变确实与我们的巫术十分相近,但那充其量只是变种,而袁越,你的身上传来的同源的气息。”
劳伦斯表现出了十分健谈的模样,似乎这份年迈的躯体并不能束缚他的内心。只是在他开口前,那被岁月沉淀的面容总是会不经意间带来一丝压迫。
“那看来回头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我对萨卡兹的巫术也颇感兴趣。”袁越也甚是欢喜,对于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来者不拒。
“嗯,袁越,其实今天晚上找你有别的要紧的事。”果然,在双方招呼打完,阿莱西娅也是道出了今晚的真正目的。
“袁越,十几天前,我在鄂里宾斯克治疗你身上的伤口是通过我的血肉为载体做了一个补充,在那次治疗中我提取了你的一些细胞,抱歉,因为治疗中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导致我不得不这么做。”
阿莱西娅先是诚恳的向袁越致歉。
“没事。”袁越对于这种事情无可厚非,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这么多天里阿莱西娅是否有得出什么结果?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吗?”
“基因。”阿莱西娅颤抖着开口,好像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一样,她快速的说道:“是基因!袁越。你身上的基因很特殊!”
“特殊?有多特殊,难道我不是双螺旋结构?”袁越笑着调侃了一句,他自然知道双方的身体结构不同,只不过双螺旋这个结构应该没变,或者说是没有大变。
“不。”阿莱西娅对这个打岔似乎不是很满意,“总之你先听我跟你说完。”
……
“曾经有一名高卢的学者,他是一名生物学家,在他对泰拉各个种族的基因与血液进行检测的时候,十分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各个种族的基因竟然可以互相融合,甚至血型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换言之,所有人的种族和基因都是平等的。”
“这个结论一举动摇了当时高卢人的人种至上理念,以至于那个学者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年龄越来越大,在他要死的时候才想明白了这件事,最后才将这条理念和自己的论文一并发了出来。”
“世上的人当然不信他的理论,以至于现在他的毕生所为,也只是被当做学术上的一条假设,但他的发现远不止此,除了发现所有人的基因平等相融之外,在他其中一篇论文上是这么记载的,他在所有人的基因上都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袁越,殿下曾经跟我们说过,我们不应该叫做萨卡兹,我们应该是提卡兹,我们的祖先和他们完全不同,因为这片大地上的众多种族因为自身的种族特性和各自的种族能力各有千秋。”
“所以大部分的种族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一点,正因如此,那些更有力量,地位更高的种族就更不会这么想了,那些被他们欺凌掠夺,在种族能力和特性上都比不过他们的弱者们,怎么可能跟他们基因相同呢?”
“正因为这个结论,这片大地才诞生了各式各样的种族歧视论,也正因如此,这个共同点才显得如此的刺眼。”
“他发现所有种族的所有人身上都会有一部分的基因链完全一致,就像是在双螺旋DNA上多刻出了一道螺旋一样,这个共同点就这么理所应当的长在每个人的基因上,那个共同点是如此的特殊,甚至就连种族来源不同的神民与先民和我们萨卡兹身上都会有这个共同点!”
“学者死活想不明白,因为无论怎么测试推演,自己的基因也好,别人的基因也好,他后来跑遍泰拉各地,用海量的数据来研究这一现象,甚至在后续的研究中拆解了许多生物的基因与分子,试图通过这种方法来模拟那个共同点。”
“他失败了,结果依然没有变,那个共同点就这么理所应当的在那上面,那不是演化的缺陷,不是外来的基因和病毒的融合,明明长在我们的身体和基因中,我们却无法用自己的基因和细胞进行复制,甚至连模仿都做不到。”
“最后学者放弃了,他只能将其归功于我们演化道路上祖先所遗留的一条基因,如果将其彻底查明,或许会揭发出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但很可惜,等学者想通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90岁高龄了。”
“说来可笑,这个发现是200年前的事,当时的高卢并不繁华,封建落后腐败,可即便如此,在200年后的现在,各种战争科技与民生科技层出不穷的现在,依然没人发现他的理论,甚至他将方向方法和道路都留在那里,都没人愿意按他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如今这世上知道这个结论的人,不过寥寥数位。”
“但是,但是……他是对的,他没有错,我可以证明……我们现在可以证明了……”
说到这里,阿莱西娅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就连她也无法承受这份惊喜,一直冷漠的脸早在诉说中带上了丝丝笑意,她的语气近乎与分享,要不是众人在场,袁越甚至感觉阿莱西娅早就跑到自己面前,握住自己的手了。
“袁越,瓦当时跟你说过,在身体还未适应前那一部分的稳定性是由我来维持的,原本是这样,我确实在维持,只不过这种维持只持续了三秒钟。几乎是在手术完成的瞬间,那一部分就已经完美融入了你的身体,仿佛天生的一样。”
“从我身上分出的血肉在融进你身体的瞬间便断开了与我的联系,还有你的血液,每当我嗅到的时候总是会失控,是因为我的身体在渴求它,在无法控制的渴求它!”
“袁越!是因为你的基因中沉睡着大量的这种共同点,和我们身上的格格不入不同,你的基因在和我们有一定相似的同时又存在着许多我们身上无法拥有也无法复刻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们发现你的血液和基因对我们的血液和基因有极高的优先级和同化性!”
“在实验中,不仅是我,瓦,安德烈,劳伦斯,还有许多人……我们将身上的基因和血液与你身上提取出的一部分进行融合时,会瞬间被你的吞噬,接着在仪器的观察下这些东西就和原本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天生不存在任何排斥反应,仿佛我们身上的基因和血液理所应当的就和你身上一样,甚至还在你之下。”
“甚至……甚至!!呼……可以抑制矿石病!!”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袁越感到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瞬。
“接下来的这些并非实验,而是一种直觉,我的一种假设——这种吞噬并没有带来任何的侵略和坏处,反倒是……”
阿莱西娅的脸上划过一道冷汗,她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因为接下来的这个想法过于恐怖和亵渎,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袁越,我感觉你的血液是一种补全,对生命的补全,我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呼唤,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自卑感,在面对你时,我甚至下意识觉得自己是残缺的,甚至在不经意间,我还产生了想要靠近你,待在你身边的念头。”
“我们相信你了,袁越……我们不得不去相信了……我们的……祖先。”
“……难以置信,这就是我们祖先的模样?和我们一模一样?血脉中的记忆和呼唤依然对我讲述着的那个残破的梦,那些扭曲着不成人形的混沌形体们,它们叫嚣着、哀嚎着、诉说着它们才是我们的先祖,诉说着属于提卡兹的荣耀,诉说着这片大地的过去。”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在历史的长河中卡兹戴尔数次重建,数次毁灭,萨卡兹人流离失所,我们的眼中看不见任何荣耀,本应属于我们的土地,却对我们举起了刀枪,卡兹戴尔本应与泰拉同义。”
“过去一无所有,但未来,竟然对我们降下了奇迹。”
“即使时间过去千百万年,生命的演化仍然在进行,那被时间所抛在过去的祖先们,他们的生命演化和基因依然高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