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特蕾西娅在终焉之境！！！”
袁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听什么。
这怎么可能？！
因为……特蕾西娅……还在泰拉大地上好好的活着，她并没有死去，并没有成为过去，她是萨卡兹的魔王，现在唯一的魔王。有关她本人的事迹和伟大仍然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萨卡兹人心中的理想和支撑。
除非……
“除非……”
“特蕾西娅和你一样。”白恩就看向袁越，可他的眼睛却不这么说。
“这不可能。”袁越果断摇头否认，接着解释道。
”在心匣手术结束回去后，为了将这份改变带到现实位面，直接消耗了目前我所拥有白光的1/3，更是在现实外位面来了一场长达三分钟高度直达上千米的白色奇观。”
“以当时周围人的不解和引发的冲动以及后续的应对来看，如果已经发生过这种事，或者是类似的事，那些从小兵到高位者不可能会表露出第一次经历的反应。”
“更不要说后续我与他们交换的情报时，我还适当的进行了一些终焉之境的描述。特蕾西娅也是萨卡兹，更是萨卡兹魔王，当时被我询问的人几乎都算她的亲信，他们知道众多秘密，他们不知道，几乎就代表特蕾西娅不知道。”
“所以不可能……但是……”
但是在否认了这一个观点袁越的表情反而变差了。
“那可糟糕透了。”白恩脸上浮现出不知所谓的笑，语气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自嘲，他就说道：“没了最佳，剩下来的全是糟糕答案。就从你的话开始继续，既然你这么说，目前来看最大的可能。”
白恩伸出两个手指。
“就是有两个特蕾西娅活着，不过，究竟是为什么。真实情况尚不得知，还是那句话，盲目猜测不可，更不可盲目取真，毕竟从你的描述来看，如今在泰拉大地上的特蕾西娅无论在哪一点上，都完全弱于终焉之境中的特蕾西娅。”
“而且，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在终焉之境里都说不通，因为无论怎样，来到终焉之境的前提就是在现实位面死去，这可不是什么时间穿越，你只是来到过去，但是未来的你还在。这只是时间线上的不同。”
“但终焉之境可不跟你讲时间，人家门槛搁那放着呢，只给死人进，而好巧不巧在现实位面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比较公平的规则就是——人死不能复生。”
“死了就是死了，人没了就是没了。”
“终焉之境的体量大过一切，特蕾西娅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实际的阴谋可能远超我们的猜测。”
三人一同沉默片刻。
“我们也很意外。”这时一直沉默的凯兰崔尔终于开口，她摇晃着茶杯，视线却不知飘向哪里。
“只有死掉的人才会来到终焉之境，这位在迷雾另一端自称来自结晶时代的魔王也是如此。”
“但她并不是刚刚死去第1次来到终焉之境的人，她很明显早已在此徘徊许久，实力甚至高于我和白恩。”
“而且害她和那个时代的所有人类沦落终焉的原因无外乎其他——就是博士。”
“他们的人类意志凝结地是一座空中城市，只不过终焉之境已经没有可供飞行的天空了，但这位魔王仍和自己的众多部下一起捍卫那座停留在地面的城市，并且拯救了更多的人。”
“早在许久以前，我便与她相见，她的身边也有我的族人，从她口中得知了我族陨落之后的时代是何等景象。”
“结晶时代。”说道这里，凯兰崔尔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不忍，袁越便接过了她口中后续的话。
“或者是源石时代。”
“没错。”凯兰崔尔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自那场战争后，泰拉整片大地与未来都已经变了模样，特蕾西娅……和整片泰拉大地上的生灵都深受荼毒。”
袁越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后续的时代确实是建立在先前者的尸体上进行发展，在记载的历史中，源石已经陪伴了泰拉快有万年之久。
可下一秒。
“等会！！！”
袁越突然大声的吼一声，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凯兰崔尔，甚至整个人一下都站了起来，袁越满脸惊骇，他的身体甚至有点颤抖。
“凯兰崔尔……你说……你在特蕾西娅身边……看到了你的同族……看到了……原本整个文明包括文明的所有人和种族都已经掉进了终焉之境的……早在现实位面一人不剩的……精灵族？！！”
“……”
凯兰崔尔没有说话，她低头沉默，视线依旧飘向远方。
可袁越却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内心的思绪早已掀起惊天骇浪，双眼瞪的老大，后背被冷汗浸湿。
“这不可能……”袁越一脸不相信的喃喃低语。
但白恩和凯兰崔尔还在沉默，他们无人回答，无人表态，甚至都没有一人看向袁越。只是任由他惊慌，任由他失措，任由他放大心中的恐惧，将到阴暗和荒诞的想法发挥到极致！
直到袁越最后一脸平静的重新坐回原位。
“哦，对。”这时白恩就跟想起来了什么事一样，突然说起了别的话，“其实关于终焉之境其实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你从将军那看来的知识已经有点落后了，给你更新一下版本。”白恩说起话来依旧一副自娱自乐的模样，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袁越原本平静的表情又震惊起来。
“我们认为终焉之境一开始只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白恩伸手指向窗外。
“没有人类，没有人类文明碎片，没有迷雾，没有怪物，没有黑暗和黄昏，没有大破灭，没有轮回，没有一次次的重复，没有那些机制，更没有……那座永恒之塔。”
袁越当场一愣，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东西，只是你要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对着那些努力活着不断挣扎的人们去说，这原本应该是一片虚无……他实在是说不出这种话。
可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信息，这些信息在他脑中开始与其他信息组合，也就在他努力消化这些信息的时候，白恩笑了笑，故意放大音量，接着吐字清晰的说道：“袁越，我认为是博士创造了终焉之境，就算不是，他和终焉之境也有着绝对重要的关系。”
……？
袁越大脑瞬间接收了这个信息
什么？
虽说大脑的脑电波和神经传导快到难以想象，但作为接收信息的身体却存在限制，正因如此，对于反应早已达到毫秒级别的袁越。
这个信息在进来的瞬间便将他所有收集到的证据和想法以及推测……全部炸了个粉碎！
……！！！
他震惊，他惊骇，他惶恐……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移动眼珠。
咚！
一声钟鸣响起。
万籁寂静。
此钟声如波涛般汹涌，此钟声如幽冥般深沉。时而清脆悦耳，时而激扬澎湃，时而低沉悲凉，如一首高天之歌，如一首九幽之曲，像是一声寂寞的叹息，又像是无数人的高声共鸣。
钟声穿过黑暗，刺破黄昏，至无垠之处诞生，从彼岸之端传来，而后越过无穷时间和阻碍。
自它出现的瞬间，所有听到这个钟声的生灵全都仰起头朝着一处空间望去，有的人看的是墙壁，有的人看的是迷雾，有的人看到是那高耸入云的怪物的背影，有人则是在仰望黑暗和黄昏……
可无论他们看到了什么，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感悟，那是一种恐惧，他们知道，有什么禁忌被触发了，毁灭的倒计时已然敲响。
袁越看向窗外，那片灰色海洋好像在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下被分开了，袁越看到了迷雾背后的黑暗和黄昏，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两个东西离自己变近了许多。
而在袁越身后，和他一起抬头仰望窗外的白恩身体突然无声的破碎，但紧接着，另一个白恩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轻轻一挥手，那些破碎的身体碎块便化为一个又一个小点，就此消失。
接着他坐下，和袁越一同抬头仰望起了窗外。
另一边凯兰崔尔紧闭双眼，她不语，不闻，不视……两行血泪流下，却又在袁越转头的瞬间又消失。
“闭嘴！白恩！”
可谁知袁越一回头便无比突兀的冲着白恩吼了一句！
而白恩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说道：“这说明你理解了我要说的话。”
袁越立刻皱起眉，他不满的吼道：“这说明你在找死。我确实惊慌，确实有猜测，也确实迷茫，可我不傻！刚才的情况你还想再来一次？！！你何止是在害你自己！我的确渴望，但真相不必那么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白恩往椅子上一躺，一脸无所谓的笑着，可这种无所谓不一会就变成了苦涩，“慢慢来啊……我们人类……究竟还有多少慢慢来的时间。”
袁越沉默的看了一会白恩，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缓缓说道：“白恩，你是代理将军。”
“嗯哼。”白恩只是哼唧了一声。
袁越就继续说道：“你要为那些人负责，那些相信你的人，那些未来的人，他们比我重要的多，你要弃他们而去吗？你要辜负将军对你的信任吗？”
白恩咧嘴一笑，颓废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说道：“……这招对我不管用，不用道德绑架我，活了这么久，所谓个人集体在最终面前都不重要，不要以我的模样去猜测我的心理活动，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袁越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最终还是不再看向白恩，转过身去，眺望着远方的迷雾，第一个出现在他视野中，占据他所有想法的永远是那座永恒之塔。
袁越便说道：“那……你死了……谁去救将军。”
此言一出，白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止，颓废的双眼不可避免的涌上一抹迷茫，他停下所有动作，最后看向了袁越的背影，恍惚间，好想有个热情似火的男人站在那冲着他笑，白恩没有动，于是男人开始缓缓转身。
在转身的过程中，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伤痕，他的身边走过一道道人影，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的嘴越抿越紧，他的腰杆挺得越来越直，脸上热情的笑容褪去，男人将自己的热情和理想全部封存进自己的内心，将死亡和牺牲捧起，打造成一张冰冷的面具。
白恩看不见男人的脸了，在那深不见底如潭水般无情的背影中，白恩忘记了男人的名字，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叫将军。
他死了，那个男人早就死了。
在一道白光中，将军从原本的尸体上站起，从他的身上看不出来原本的任何模样，可将军还是迈开步伐，走到了白恩的身边，人类的身边。
……我能救回你吗？
我的兄弟。
把你救回来后……
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疑问回荡在心间。
可紧接着一团火焰从心间燃起，将这迷茫、痛苦、回忆、责问尽数烧毁。
白恩眼中的迷茫褪去，颓废仍在，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抬手，一团无形的力量包裹袁越，将他老老实实的按在他的座位上。
袁越被这股力量压制的张不开嘴，他就一脸悲愤的瞪着白恩。
“好了好了，别这么看我，我分明是在帮你好吧，放心，没事的，我还没有蠢到去干没有把握的事，而且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但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又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又会怎样。”
白恩轻轻一笑，“所以知道了吧，明明是为你好的事，这么抗拒干嘛。”
袁越看了白恩许久，最终，他眼中的悲愤被涌现的失望吞噬殆尽，他一瞬间变得平静。
但这股平静却让凯兰崔尔一惊，能力上的感知让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无法想象，此刻身边的这个男人内心的绝望和悲伤究竟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
凯兰崔尔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与深渊对视！
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疯狂！
这甚至不是人类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