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提起前路,悟继之便忧虑起来。为了还月,无论如何是不能去那界青门的,若是百花谷也不肯教他武功,他便只有前往紫霞三派。这样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何日是个头?
他沉浸在心事当中,也就忘了关顾师妹的眼圈。
前往百花谷需经江陵南下,马车启程好一会儿,悟继之才注意到武舜英一啄一啄地打着盹,他叫醒武舜英,说道:“师妹,你靠着我睡吧,别掉下去了。”
武舜英回了声“嗯”,却没靠过来。
悟继之担心她夜间没睡好,这日早早地在江陵投了客店,不想次日,武舜英仍是无精打采的。
往常她一路上与悟继之有说有笑,如今终日沉默不语,悟继之专心驾车,也不能时时留意她,只得遣她去了车厢,托还月照看一二。
这日马车离了江陵,路上无事,悟继之便径自在脑中试演起还月传授他的“绝义剑”。他越发思索,越觉得界青功法处处透露着怪异。
就好比这绝义剑法,招式名称皆是取自“管宁割席”、“张飞搠羽”、“单鞭夺槊”之类的典故:管宁与华歆志道不合,割席断交;张飞误以为义兄背信弃义,在古城搠了二爷一矛;尉迟敬德遭李元吉诬陷,单骑一鞭三次夺槊。
这一招一式皆杀伐狠戾,无不是为了取人性命而去。创下这功法的前辈似乎抱着极大的恨意,难道他曾遭深信之人背叛过吗?
悟继之正沉思间,听得后方鸾铃锵锵,十余名身着袍服的侠客骑着骏马,分别自马车左右经过。
左边那拨人皆穿银袍,为首之人是名青年男子,魁梧奇伟,气宇轩昂,其袍上绣了一只牛角龙形的金线大蟒,胯下白马高额长颈,昂举若凤,果是好马配英雄。只是其鸾带上佩的却是一把短剑,与其身量未免不大相称。
右边那拨人穿的却是紫袍,袍服样式相同,为首是名中年男子,袍上绣蟒;余人或绣麒麟、或绣虎彪。这两拨人越过马车,并头前行,彼此却不搭话。
悟继之不急于赶路,也就任着马车缓缓驶在这帮人后面。如此过了约半个时辰,银袍中一人忍不住叫道:“喂,礼字舵的,跟着我们作甚?”
为首的银袍青年立时叱道:“不得无礼。”
右边为首的紫袍男子嗤笑道:“项通明,你们信字舵好大架子,这潭洲只有你们去得,旁人便去不得?”
银袍众人登时哗然:“之前我们费力铲除的外道都让你们抢了头功,你们还要怎样!”“姓单的,你他娘的别欺人太甚了!”
紫袍男子漫不经心道:“信字舵有谁不服,大可去领教下我们端木舵主的素心剑,去找你们舵主伸冤也行——哦我忘了,你们信字舵没有舵主。”
“唰唰”几声,银袍众人齐齐亮出兵刃,项通明大喝道:“够了!”
他这一声如平地惊雷,紫袍众人正要刀剑相向,被他此声一喝,竟无一人拔出兵器来。银袍众人见他动怒,也都默默收回了武具。
项通明安坐马上,对紫袍男子道:“烦单行走转告端木舵主,在下不日定去拜会,当面向她辩明是非。”
紫袍男子面色一变:“好,项通明,你有种!”他吆喝上紫袍众人,率先去了。
两拨人相争占住了驿道,悟继之不得前行,便停下了马车。他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将马车退开一些,失礼旁观了别人的家事。
那项通明扫了他一眼,遥一拱手,道:“让阁下见笑了。”言罢,亦带着银袍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