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沈邻州就这样意外的,突兀的,连人带猫摔了进来。
前厅骤然安静。
春念人侧目而视,鲜红与白霎时间在眸底晕染开。
高悬的水晶灯落下瑰丽的光,沈邻州蜷缩着修长肢体,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留下一条自额头描摹下鼻梁唇峰的绝美线条,肌肤冰透,像薄薄一面半山半水的翡翠,绝美,易碎。
断了线的美人风筝,任何方向都濒临绝路,多么需要人来小心接手,细致收藏啊。
门外的蒋金一看包间里坐着群公子小姐,暗道不好,再看清春念人那张恃美扬威的脸,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晦气!
怎么又撞上这尊煞神!
他进门陪笑道:“念姐,这小子欠了琅琊轩两百万,林爷要见他,我们马上带他走!”
春念人指尖一勾,指腹间那方麻将陡然转动。
转动,停止。
她将牌扔回桌上,慢条斯理抽出根烟。
陈承明晃晃地打量着沈邻州,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麻溜地招呼大家。
“散了散了,这小子不就是林敬阳想搞到手的那个小艺术家嘛?今儿撞上念姐,算盘全砸手里了!”
许若眼巴巴的想留下来看戏,给林越打了个眼色。
林越疯狂摇头。
春念人纤指一翻转,打火机翻开,点燃的女士香烟斜在指间。
刚才热闹的包间,不到一分钟散了个干净。
她掀起眼帘,目光落在沈邻州怀里的白毛团子上。
白绒绒的毛团没什么事,上面的血是因为他右手小臂上有条血口正往外浸着血。
看来,外边那群人下手不轻。
“喵呜~”娇气猫叫窜了出来。
沈邻州手臂松了松,那团小东西扭了扭,露出对摄魂的红绿异色猫眼。
还有微微擦伤的粉嫩小爪垫。
春念人美目微眯:“这清明见血,不吉利呐。”
冷意起,众人瑟瑟发抖,也清醒一些。
他们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春念人在隐山养了只绿眼白猫,宝贝得很。
一想到这,寒意直冲蒋金天灵盖:“念姐!我不知道这是您的爱宠,等......”
他话还没说完,被春念人打断晾在一边。
“会养猫吗?”
春念人抿了一口,烟味在腔里弥漫,旁若无人地观赏着璀璨灯火下怀抱白猫的脆弱美人。
沈邻州一瞬缩瑟,颈部血色晃眼,但他好似全然不知自己暴露了诱人的脆弱。
“会。”
音质清冷,似微薄月光。
好听。
懂事。
“两百万是吧?”
春念人红唇微勾,愈深愈慵懒的目光被隐在悠然吐露的青雾之后,拾颔冲着蒋金开口。
“人我留下,他欠的钱,你们出去找人拿。”
蒋金急了,这可是林爷要的人!
他们费尽心机让沈邻州他爸欠下这笔钱,不就是为了逼沈邻州就范?
“念姐,这小子是林......”
“怎么?”
春念人目光倏然冰冷,定在猫咪受伤的爪子上,唇畔却噙着寒意。
“不是冲钱来的,是冲我来的?”
一字一句如锋利刀片,片片割着人的皮肉,令人打心底寒颤。
这话背后的意思是——
这里是淮江隐山,春家地界,她春念人的地盘!
你们是想竖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
半响,蒋金咬着牙道:“不敢。”
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又撞上这尊菩萨。
他暗地里横了沈邻州一眼,挥手带着人退下。
“喵~喵~”
等人一走,沈邻州怀里的小东西尾巴扫动,叫声都轻快几分。
他撑身子起身,摇摇欲坠。手上的伤还未止住血,空气里血腥味顺势浓了几分。
春念人瞧着猫踩着他的肩,跃上他头顶蹲坐,柔顺蓬松的长毛耷下,像高贵的女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新的猫爬架,喜欢吗?”
她语气漫然轻佻,问的是猫。
至于,猫爬架?
沈邻州苍白的唇微动:“那笔钱,我会还给你的。”
琅琊轩的两百万是他爸欠的债,可钱是春念人替他还的。
春念人目光下落,从猫的神秘异瞳移至沈邻州那双像极了高冰墨翡的瞳仁里,将烟旋灭在旁边的水晶烟灰缸上。
“我不缺钱。”
她声音醲丽,张扬的美人面上显出的神色与她语调一般漫不经心。
“我对你有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