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看她施针封穴解毒,他才惊觉公仪先生原来还深谙毒术。
见她撤手,他忙将她之前吩咐的东西端上来。
一碗按她的配方熬好的药,匕首,纱布,金创药。
他虽有疑惑,却还是办得很妥帖。
一切准备就绪。
春念人神色平静,拿起匕首划掌而过。
“公仪先生!”
刘锡惊呼出声,却看她将手掌放在药碗之上。
她白玉般的掌心添了道醒目伤痕,鲜红的血顺着痕迹流下,滴在乌黑的汤药里。
这……
春念人面不改色,等自己的血将面前这半碗药兑成了整碗药,才收手吩咐他:
“给殿下服下汤药,殿下只需修养月余便可安然无恙。”
刘锡从她放血做药的震惊中回神,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郑重拱手道:“多谢先生。”
他不知道这位公仪先生的血到底有何奇特之处,竟然能解这天下第一奇毒。
但他深知哪怕她的血真有奇效,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是解药的,也未必不是毒药。
他只要主君无碍便好。
沈君州还未醒。
刘锡在解毒成功之后就退下了。
春念人站在榻前,静静地瞧着他。
男人生自帝王家,自幼便是尊贵无比,眉目之间难免有些孤傲,这些在他这里尤甚。
且这位太子殿下素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并不仁慈。
她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沈君州唇色已然恢复红润,才转身走了出去。
玉帘摆动,流泻下一阵清脆细响。
走出重华殿,春念人看着那重叠殿宇之间的勾心斗角。
这天下,转眼间便是一场风云变幻,那一把龙椅的归属,从皇子王孙至群臣外邦,筹算多年皆是为谋换得一场腥风血雨。
二月春寒,寝殿内早停了碳火,便有几分清冷意思。
第二日,沈君州醒来的时候,寝殿内十分寂静。
他觉察身体力虚,沉目微眯,视线透过床幔,凝视着伏在书案上睡着的女子。
他断然起身,掀开帘子走下榻,向她走去。
他赤脚踩着地板,地砖到底还是有些凉,可这些他好似是感觉不到。
女子侧枕着手臂,素淡眉间染着清倦,淡唇敛着清冷,青丝散落遮掩着削肩,不胜春寒。
一手置于膝上,正握着一卷兵书。
因执卷之人沉睡,手中力度松懈,经卷似有掉落之势。
沈君州伸出手,将书卷从那只纤白玉手中取出,将其放回案上。
他这才发现她枕在案上的手有异样。
她原本雪白纤细的掌心缠着纱布,点点血迹透出。
沈君州皱眉不语,转身将自己的披风取来,披在了她清弱身体上。
他动作轻缓而稳。
春念人为他解毒时也耗费了太多精神,当下睡得沉,不见有转醒之意。
他手指停留在她肩头。
良久。
他转身面色沉冷地为自己更衣,而后离开寝殿。
东宫书房内,要向沈君州回禀消息的人早已在候着,见主上来了,立即行礼。
“游云飞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沈君州走到案后,凛冽五官愈发无情,声音镌着冷意。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