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捏着羹勺,清粥冒着热气,这般搅动,热气滚上,像极了平凡早晨。
沈君州坐在她对面,正问着刘锡:“府衙那边?”
候在一旁的刘锡低着头,闻言将脑袋压得更低。
“殿下,府衙那边没有动静。”
至今没动静,显然州府是要瞒下沈元嘉私到宁州这事,这也意味着州府已经决心站沈元嘉身后。
春念人指尖一松,勺子碰在碗沿,相击出点点冷脆。
秦家也好,秦贵妃也好,沈元嘉也好,恐怕从得知沈君州亲赴宁州那时,这些人就开始寝食难安了。
她抬眼与沈君州相视。
“殿下,您觉得他们会让我们活着回到平京吗?”
昨夜她也问过类似的话,显然答案马上就要应验了。
沈君州却是执筷看着桌上热粥咸菜,百姓平日里吃的东西,入口酸咸。
他咽下才落筷,回答她:“不会。”
话音方落,游云飞提着剑快步流星从外进来。
“殿下,公仪先生,秦家暗地里在集结人马!”
沈元嘉昨夜到宁州,秦家马上就有动作了。
正如春念人所言,不仅是沈元嘉,连带宁州及江南府很多人,都不想让他们活着回京。
沈君州不慌不忙看向春念人,她神情冷静,显然对前路凶险成算在心。
春念人起身,抬手揖礼道,“殿下,此乃涤荡沉疴,以正朝纲的良机!”
即便惊涛骇浪在前,即便她诸多谋算涉及皇族。
她亦是端直而立,一副竹骨锋利,不卑不亢。
“公仪先生真是算无遗策。”
沈君州语气平静,眸色却深不可测。
面前这位女子有着绝无仅有的慧质,更有着天下无双的心性。
他缓缓站身,看向游云飞,当即下令:“即刻带兵包围秦家!”
男人冰冷的声音里满是肃杀之气。
“若有抗命者,就地格杀!”
“是!”
游云飞迅速领命,快步退下。
春念人深静目光垂下,只有她知道,沈君州将要面对的,是一位荣宠在身的皇子,还有其身后的力量。
秦家不是寒门,秦贵妃不是深宫不受宠的妃妾。
还有,他正盛年当权的父皇!
“殿下,此番前路,必是风雨如晦。”
她袖手在侧,丝毫不惧刚才自己所言有建议当朝太子围杀手足的深意。
他的帝王之路,
不止在眼前,还在身后。
毕竟,他的父皇正值盛年,当真愿意看见满朝文武高呼太子吗?
桌上的两碗清粥早已没了半分热气。
一旁的刘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他心绪百转千回,抽丝剥茧才在刚才触到公仪先生极力让殿下亲来宁州赈灾的真实用意。
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这样总览全局,手段心性见识实非寻常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