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了下午的后半晌了,我们返回。
路上经过一个土山坡,王双提议去上面歇息一下。连续走半个时辰确实累,休息一下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再爬坡呢。
倚靠在山顶的枯榆木树下,面朝坟场。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王双问。
“没想过。”实际上之前也没人问过我。
“那你在被埋在那里之前,一定要完成什么事情,总有想过吧。”
“嗯,算有吧。但也不一定完成的了。”
“哦。说来听听?”
“我想娶柳家的女儿。”我脸一阵红。
看着我害羞的样子,她又笑起来。
“就这?”
“就这。”
“你不觉得男人应该去做点更大的事情吗?”
“想过。我想有天把我赌掉的东西都赢回来。”
“那你赌掉了什么?”
这句话问的我黯然神伤。
这些年我赌掉什么?我赌掉了所有家产,赌掉了娘前临终前给的玉环,赌掉了我林少的威风,赌掉了我为人的自信。
见我不说话,她换了个话题。
“有没有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
“想在快刀镇呆一辈子?”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
大家听了一阵风吹过,拂了她几缕青丝。
“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
她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和外面比,这里就像世外桃源。”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树下。“外面天天都在死人流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没有一天消停过。”
大清已经亡了好几年了,现在民国刚建,混乱也是正常的。快刀镇不也是一样?有人用银元,还有人用大清铜币;裁缝铺的钱老板整天穿着西装,时不时讲几句洋文,卖酒的老孙头一家人都还留着大清辫子。但确实没有什么冲突发生,顶多钱老板和老孙头各自在家里骂对方傻x。
“所以老蹇叔还是从外面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我明显感觉到这个‘嗯’隐藏掉了很多不想说的话。
“所以你也从外面回来了?”
“回来?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谈不上回来。”
“那你还要走的吧?”
“嗯。办完事就走。”
当我在想问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来。
“来,站起来,出下刀我看看。”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干土。
“你对着那颗树,用尽全力,一刀砍下去。”王双说。
我不想太丢人,寻了个平坦的地方站好,方便我一会发力。
我屏住呼吸,凝聚真气,拔刀出鞘,一刀砍下。
结果反弹力太大,把我手中的刀震掉了。
王双捡起刀来,对准枯树就是一刀。刀身竟然全部没入树身!
“看来我爹只是传了你刀,并没有把刀法传给你。”
“还没来得及,他老人家就。。。”我扯了谎。
她随手又把刀拉出出身。
“我爹在你这个力气年龄上,这样粗的树,可以瞬间砍成三段。”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被震动脱皮的虎口,羞愧难当。
“别灰心,你虽然没有练成刀神的天赋,但是要练成我这样的刀力,也不是很难。”
她把刀抛了过来,我右手疼,左手顺势接住。
“你左右手算均衡。明天拿上左手刀,我教你‘乾坤十三刀’,就当我谢谢你今天替我挡下的那一板凳吧”。
我满心欢喜,因为学成之后我或许就可以挑战武达,迎娶柳月儿。
当晚我们一顿酒足饭饱,非常尽兴。王双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什么溥仪登基尿裤子的事情,袁某某大老婆和三姨太打架的事情,有趣极了。
我顶着酒劲,摸着黑去猪圈把左手刀拿了出来。得赶快回去睡一觉。因为看王双那么认真的样子,我想明天一大早应该就会叫我起床练刀了。
结果,从早上到正午我敲了她三次房门,都没人应。
福全过来了,咧嘴笑了一下,轻轻的敲了敲门:
“王姑娘,吃饭啦。”
接着门里想起了声音:“多放点辣椒。”
半杯茶的时间,王双来到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