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国侵入中……
进度30%.……
……
没人会承认自己是褪去灵魂的行尸,四年前FZ市旁,一座同样不起眼的城市,各色行色匆匆的人群像打着旋的心事,冲淡了熙熙攘攘的夜。
发烫的烟头踉跄落在带有不可回收垃圾标识的垃圾桶外,能藏下半个月死亡的废弃棚屋内,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男孩尝试着吸了一口就呛的不行,剧烈咳嗽着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右手捂在没有波澜的双眼上,试图挡住不存在的微弱光线。
狭窄窗口外,高耸酒店大厦和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大楼,投下罪恶横行的巨大阴影,小男孩歪着头在小心翼翼的仰望高楼大厦内喧闹闪烁的灯光。
他没有名字,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因为年幼,被街头役使儿童上街乞讨和教唆偷取钱财的小偷组织互相转手过很多次。
跪在街头打摆子乞讨的时间,偶尔从路上经过载着各式美丽大姐姐的豪车内,总会打开车窗留下一点礼物——,一起在黑暗中夹缝生存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干哥哥经常温柔的用手指给自己擦拭那些女人鄙弃的黄色浓痰。
没有为什么。
他经常这样回答自己的问题。
“穷不是过错,如果容貌再有些瑕疵,那就是翻不了身的龌龊,像我们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这个世界里的蟑螂呀,被人这样对待就是理所当然。”
两人饥肠辘辘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将仅有的食物,今天捡到的,在马路上被大卡车碾得稀烂长着青色霉菌的碎饼小心送入自己哭泣的嘴里。
“没事,闭上眼流着泪睡吧,只要感觉到那些泪没那么热了,也就睡着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有时候小男孩也会像个小孩一样向干哥撒娇,询问着对方也不知道的各种各样的事。
唯独这个问题干哥哥没有回答,只是温柔的看着天空,右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暖乎乎的,要是还能讨到一些吃的,在这时候吃最幸福了。
“那么你呢,你想好给自己取什么名字了吗?”
小男孩也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选。
这样平静又一成不变的生活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走进帮派堆满外卖垃圾的出租屋内,在组织头目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准备动手时,男人掏出一把格洛克手枪,咔咔两下,装上弹夹,上腔。
然后撒下把地板秽物高高盖起的一摞百元美金。
臭不可闻的男孩和女孩们疯了一样互相争抢平时只有老大才能吃的盖饭,男人坐在桌椅上一直等到他们吃完,然后扔下一把小刀,把木门带上,在锁上面砰砰开枪打了三个小孔,子弹在距离木门三步前排成一条直线。
稍后门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杂乱无章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歌曲中好像隐藏着一些碎碎私语,让男孩忘掉了所有,像蛇一样流向遥远历史中的同类。
“你以后就是F组5号。”
男孩收下了那把染血的小刀,这把刀叫“不死鸟”,是俄罗斯凤凰格斗刀,选用军用级别的65乘13耐腐蚀碳素工具钢作,经热处理后硬度可达57——59HRC左右。
他茫然的转过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屋子不堪入目的惨烈现场,对他一直多加照顾的干哥哥混合在里面,只有那双干净的眸子还算完整,在温柔的看着自己。
从此他的生日和忌日就都定在了这一晚。
组织让混血种的自己在以前的皮囊上诞生,用更壮观的筛选仪式逼走了以前的哀伤,可真正的自己已经在今晚已经陪着干哥死在了这个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拥有部分龙族血脉是混血种,注定不能被人类社会所容纳,在颠覆世界的组织目的没有达成之前,阴沟和黑暗才是自己的家。
组织的目标太过宏大,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无力的抓住最后能使自己不那么痛苦的信条。
战斗,无数数不清的战斗……自己身上的血一次又一次泼在湿冷的夜,和无数陌生挣扎过的生命混在一起,那些战斗的地点多数是隐秘的,自己和一群相同身份的人挤在老鼠都不能通过的地方,默默数着心跳,然后突然暴起。
和外人争斗,和自己一样的怪物拼命,在组织里的所有人也会定期厮杀,以此来筛选出血统相对稳定的长期战斗人员,或者天赋异秉被秘密专车送往极地冻土,再也不用战斗的实验品。
住的地方不再是破烂的棚屋,偶尔下一次战斗还有很久很久才能发生的时候,训练结束后还能躺在空调房,只是他不愿意看到阳光,把窗帘紧闭。
吃的食物也不再是难以果腹和肮脏到无法下口,但男孩还是忘不掉当初那块被干哥亲手送入口中,发着霉的碎饼。
一切比起之前都宛如梦幻,只有那个人不在了,因为那个人没在了,所以这一切依旧毫无意义。
“不死鸟”在这一场又一场剧烈的战斗中,早已经折断,但被男孩用衣服布条小心的包好紧紧缠在自己腰间斜挎在心脏上。
这柄小刀一直沾着那个人干净的血,男孩在得到刀后不舍得使用,只是拼命用牙去啃,用手去抓,没想到正好符合混血种野蛮才能强大的古老法则,因此活得更久了。
今天生日又到了。
他读着秒,右侧整个手臂突然膨胀,锋利的骨刺从里面蛮横冲出,一些若隐若现不算完整的鳞片在皮肤外紧密扣合,巨大的手爪刺入胸口,将作为血泵强劲输送血液的心脏生生捏碎。
男孩子口鼻喷出浓郁的黑色血液,可是最近越来越强大的自愈力让血很快就不再往下流,堵塞在灼热的鼻腔内。
这一次又没死。
他已经习惯了,继续靠在被自己打湿的墙角,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男孩从第一次自杀时就感受到紧贴在心脏上的“不死鸟”对自己充满恶意的诅咒,让他无助的继续活下去。
他在恐惧每一次生日的到来,像一把无形的大手将自己喉咙捏得无法呼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大口大口喘息。
用矿泉水小心清洗全身,又换上一身随身携带的干净衣物,不能因为气味而暴露。
今晚还要秘密执行任务,去袭击另一个组织的成员,他们外面墨绿色的西装镶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口袋绣着世界树,里面是白色的衬衣。
不能记错,他又在脑海里面默念几遍,这个组织同为混血种,却是血脉的叛徒,是必须铲除的对象。
组织行动起来就已经下了决心,任务不成功,谁也不能回来。
出发前所有人都写下了遗嘱,大多数不认识字,是当初领着自己过来的男人戴着从未摘下过的墨镜,一个一个的转述,帮忙往下记录。
男孩的龙化向死侍倾斜已经到达非常严重的地步,对生死已经无所谓,他有很多次自裁,想死都死不掉。
他的遗嘱没写几行,因为写下来也不知道给谁看,其他人也是这样,草草了事。
在自己口述男人往下写的途中,他又想到了那座屋子里,不,他好像又回到了那里,那双温柔的木子不知道在哪里盯着自己,自己对这个男人是恨吗,好像不是。
是自己亲手残忍的干哥哥杀死在不见光日的屋子里。
男孩轻盈的融入夜色,好像一只矫健的猫,闪动几下就腾跃出很远很远,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和其他组织成员四面八方围在目标必经的路上。
和以往不同,他今天的心格外发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找来了,就紧紧贴在自己背后,自己猛的一回头又不见了。
是,是他吗?男孩指节握的发白,连呼吸都调整不好。
随着经历的战斗越来越多,到达过的地方也多如牛毛,好像这个世界上陌生的地方对自己来说越来越少,自从那个夜晚后,他就感觉那个人找来了。
在随着自己一簇一簇血来泼洒过的地方,慢慢醒寻来。
是他,一定是他!
是干哥哥找来了,像地狱中的恶鬼扒开尸堆,从那个房间里爬出,来向自己复仇了。
男孩脑子里保持理智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砰地一下断掉了,他情绪失控,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疯狂朝着最黑的地方里躲,可是那双温柔的眸子和异样的感觉,不论在哪里都能找到自己。
………………
“这一次要剿灭的组织是“无流之日”,根据调查,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流干所有不是混血种的人类的血,背后牵扯的更为隐秘的势力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
“这个组织是最近一段时间很是活跃,你们把他们的气势打击掉,最后放走几只老鼠,顺藤摸瓜把他们总部端了。”
通讯器那端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的沙哑嗓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