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期到了?
空气里alpha侵略性的信息素气息越来越浓郁,让他感到不适。
还好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场面很容易控制。
他立刻想到自己衣袋里随身携带的分化安抚药剂,刚要伸手去找,却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
嘶……!好痛。
陆安鸣心猛得一沉,连忙把人从身上推开。伸手一摸后颈,手掌上都是血迹。
陆欢语竟然把他当omega标记了。
虽然身为alpha不会被另一个alpha真正标记,但是这仍然是一种极具侮辱性和挑衅意味的行为。
陆安鸣黑沉着脸,他的自尊显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这应该算是他伴读生涯最失败的一刻了。
他把分化安抚剂从衣袋里拿出,拇指一撬把密封口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针头。
“大小姐,冒犯了。”他凑上去。
这种针剂需要在脖颈注射。于是他把趴在被子里的欢语稍微扶正,抚去散落在脖间的青丝,正在扎针,却冷不丁被抓住了手臂,连带着人也被重新压制。
意识到了可能的情况,他立刻剧烈挣扎起来。
“……大小姐,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
他本想挥拳,拳头却停在了那张熟悉的脸前,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不行,身为伴读却动手打了主家,这是不合规矩的。
迟疑之下,已经多处失守。
“!”
“该死……一个alpha怎么可能任由你……”
他终于恼怒起来,挣脱桎梏,起身捡回掉落的针剂。
“……**我喜欢你……好久了。”
欢语的手臂从身后绕过来,瓮声瓮气的咕哝着,声音含含糊糊,听不真切。
陆安鸣身子一僵。
什么?她喜欢谁好久了?没听清。
是……陆寒吗?
他脑中闪回到几年前的ktv包厢。
那天后半夜,他从洗手间回来,推门的一刹那竟然看到,陆欢语偷偷亲了陆寒一口。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包厢里,除了正在唱歌的两个人浑然不觉之外,其他人都睡得东倒西歪,包括陆寒在内。
陆安鸣只停顿了0.1秒,就恢复了镇定。他直直走过来坐在她身旁。
他需要一个解释。
“……帮我保密,拜托拜托。”欢语的尴尬和慌乱尽收眼底,她张口结舌,
“我可能是喝多了糊涂了……”
陆安鸣一瞬不瞬地直看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然后才终于点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来,
“好,我帮你保密。”
“以后不能再犯这种错了。”
……
所以,只有陆寒符合她所说的“喜欢了很久”的事实吧?
想明白了这一点,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悸就彻底消散了。
陆安鸣你乱动心什么?呵呵,本来就不可能,不是一直都明白的吗?所以才选择顺其自然的分化,成为了alpha不是吗?
他攥紧手里的针剂,迟迟没有动作。
于是身后的藤蔓就好像被纵容的野草,越发肆意地扩张领土。
陆安鸣回想起自己按部就班地分化期。当分化成预料之中的alpha后,那种始终萦绕他心头的淡淡死意好像在今天终于找到了最隐秘的原由。
一个被他刻意忽视的原由。
一直以来,他按部就班的活着,遵守规则,体面且骄傲。
他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出格的任何想法,他都不会想。
与他相反的,他曾经蔑视和厌恶的陆寒,居然偷偷压制拖延分化期,怀揣着他一目了然的心思,做着他从来不敢想的事。
他能做的只有替欢语保密而已。只有尽可能的不让两根红线连在一起,看他们错开越远,越多,他就越能在幸灾乐祸的时候,忘记自己的不可得。
呵,……本来就不可能。
他甚至不敢冒昧地直呼其名。
他只是一个被世俗全副武装的胆小鬼罢了。
被规矩规训得太彻底。
【当然了,这方面,有你在我是最放心的,毕竟你是我们卢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孩子。】
父亲的话又在脑中浮现。
最放心的孩子……
过两年作为家族的重要支柱管理家业,进入政坛,结婚……
抱歉,这一次好像,
终于做了出格的事了。
他终于回抱住眼前的女孩,鼓起勇气叫出“欢语”二字。
尤其在女孩口中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心里隐隐的闷,却抱得更紧了些。
“嗯……是我。”他哑着嗓子回应道。
……
陆寒醉醺醺的被搀扶进客房,眼中一扫先前的混沌,变得清亮。
他赶走了侍者,把门一关,在房内辗转。
欢语确实喝醉了,这个时间天也快亮了,今天估计也没有做噩梦,看来不需要他过去了。
但是他睡意全无,脑中都是车里那段小插曲。
旖旎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话说欢语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
陆寒抓抓脑袋。
他真怕欢语只把他当成个替身。那样如果贸然过去挑明自己的感情,恐怕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现在这样……
至少还能落个不孝“女儿”?
啧,她如果能在家主和陆安鸣面前多维护维护自己,也行吧……
话说喝这么多如果没个人在跟前看着,万一吐了怎么办?
算了,谁让我父爱如山,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刚才装醉,应该骗过陆安鸣了才对,他今天应该不至于再半夜三更蹲门口埋伏了。
为保险起见,陆寒还是先悄悄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嗯,一切正常。
欢语的房号他记得,一路摸索过去却见房门半掩。
异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陆寒愣在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门内迎上来,直直撞在他身上。
两个人都是出神的状态,这一撞才终于都回过神来。
一瞬间不知谁更像鬼。
陆寒瞪直了一双眼。他认出了眼前的人,还没等他爆发,那人却抢先哀求他,
“……替我保密……谁也不要告诉。”
“大小姐她,根本,不知道是我……”
他失魂落魄地佝偻着身子,一只手还捂着后颈的伤口。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做出这种无果的出格举动。
现在想想,他用这趁虚而入的冲动,只换回一个伤痕累累的身心。
陆寒眼神凉凉地上下打量他。
呵,十来年了,头一次见这家伙这副样子。
往日里倨傲矜持的小少爷,现在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既然欢语不知道是他……
“好啊。”陆寒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肯定帮你保密。谁也不会知道你偷偷爬上主家的床。”
他愤而用力出拳,直捣在陆安鸣的心口上,看着他往后一趔趄,靠在墙上才堪堪站稳。
“陆安鸣,你怎么不卖弄你的规矩了?”陆寒红着眼,因为过于亢奋而周身颤抖着。
在他讥讽的冷笑声中,陆安鸣落荒而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