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监控录像实在难看,错过敌船倒影情有所原。
每天巡逻返航,安排巡逻队员察看前一天的录像,按人头分配,一人察看一个时段。不是看武打片或爱鼓掌动作片,监控录像枯燥、死板、无趣。画面里有几次飞鸟、几只鲸鱼,或许都不会错过。而敌船出现仅仅是浮光掠影,除非一桢一桢察看才能捕捉到。
“好了,二叔,关机吧!别再虐待眼睛了。邢队长今天头一回缺席早操,昨夜想必看了一宿,该找的画面他找齐了!”
叶特从电脑前抬起头,转脸向邢大同苦笑说:“老邢,你是当警察练就火眼金睛,还是天生眼睛特别利?”
邢大同的U盘,对主动防守是莫大的讽刺,看完脸上火辣辣的。叶特自负观察力强于常人,挫败感满满。
“长官,我、我也是偶然看到。昨晚睡不着……”
邢大同讲出发现敌船倒影的经过,以及刨底寻根,耽误早操一无所获。U盘剪辑时长约一个半小时,敌船倒影出现到消失的画面。
叶特好受了些,拍他的肩说:“放心,不会叫你专门看录像。唉,那真不是人干的事。”感慨完了,取对讲机呼叫。
“周晓然、周晓然!小军舰加满油,集合三小队,全副武装,半小时后营地码头待命。收到重复!”
“周晓然收到。小军舰加满油,集合三小队,全副武装,半小时后营地码头待命!”
“李东民、李东民!拖轮加满油,集合一小队,全副武装,半小时后营地码头待命。收到重复!”
“李东民收到。拖轮加满油,集合一小队,全副武装,半小时后营地码头待命。!”
这是要动干戈的节奏。
对讲机通话结束,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老叶没听侄儿的劝,仍在“虐待”眼睛,专注看电脑。叶特自顾自端杯喝茶,声音格外响亮。
“这个U盘有几个人看过?”叶特放下茶杯问。
苏铭望邢大同说:“到我手里,只有我一个人看过。”邢大同说:“看过的人都在这里,我也没跟人提起。”莫曼问了两次,问的稍微正经点,就多一个知情人了。
“这样的话……”叶特抬腕看手表,“按正常巡逻时间,十一半点出发。省的有人脑洞大开,没准说我仓皇跑路。”
“按正常巡逻?”
林耀辉感觉出身上有两道目光注视,扫一眼置身事外的老叶,苦笑问:“我的长官,正常巡逻不用拖轮,不用两个小队的巡逻队员。我脑子笨,脑洞开不了。只有一个疑问,你要去哪里?”说完,眼睛回怼苏铭和邢大同,直到两人眼望他处。
“挖金子呀!”叶特又喝一口茶答,“没听说吗?努埃瓦岛和伦诺克斯岛有黄金。据说19世纪有条船搁浅,一帮倒霉蛋因祸得福,上岸就踩到金沙。两三年间,挖出好几吨金子。咱们刚刚成立护航分队,拖轮要赶紧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海峡里训练像在澡盆里学游泳,搬到海峡外的努埃瓦岛或伦诺克斯岛,挖金搭配,训练不累,一举两得。”
比格尔海峡外两岛的淘金故事,营地里流传的烂了。可是,和U盘的敌船倒影有什么关系?林耀辉和苏铭、邢大同你望我、我望你,见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原来是这样?臭小子!”
这时,老叶从电脑前站起,兴奋地骂一句便宜侄儿。走到电视机旁的另一台笔记本电脑,摇头说:“波纹,对不对?你看出波纹了!”
叶特得意地笑,抓烟盒抖出一支烟,用嘴巴接住。那台电脑用于播放邢大同的U盘,老叶弹钢琴似的操作起来。叔侄俩旁若无人,像在斗气。
定格的电视机屏幕动了,敌船倒影惊过,画面静止放大,显示海面上的波纹。定格几秒后,快进播放。画面停顿后,又一次显示放大的波纹。细心分辨,会发现两种波纹有细微的区别,朝向不同。
“我懂了!”
林耀辉拍腿跳起,奔到电视机前,手指屏幕放大的画面说:“快艇,这是快艇的波纹。一种是快艇开往海峡里的波纹,一种是快艇从海峡出来,回到货柜船的波纹。”
有水手经验的人反应快,苏铭也点头认同。邢大同有点不好意思,想抽烟,伸手进口袋不动了。其实,画面始终是一片茫茫海水,从中看出敌船的倒影,已经够仔细了,谁再去研究水面的纹路?
“监控不一定捕捉到快艇。”苏铭求助地看老叶,“叶叔,现在的问题是,快艇开进海峡这一段时间,做了什么?”他怕了当家老大的讨论方式,若非老叶点破,叶特真要来一次莫名其妙的“正常巡逻”。
老叶坐回了原位,手指夹雪茄,矜持地笑,就像那天听见打小报告。叶特翘二郎腿吞云吐雾,一付你们蠢笨不怪我的样子。
苏铭提问半晌无应答,没好气地也摸一支烟点燃。
戒烟的邢大同难受极了,不敢看抽烟三人组,目光转向没抽烟的林耀辉。庆幸莫曼搜走身上的烟和火机,不然早抽上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