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弹琴的女子,听到秦然念起了这几句诗,不禁抬眼看向了秦然,大大的眼睛里却无端的涌上了一层波光,似乎是对秦然的诗句产生了共鸣……
吕效之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这个姑娘,眼神是半点不曾挪开,根本没有听清楚秦然在说些什么……
在场三人鸦雀无声,持续沉浸在刚才的琴声里。
良久,那姑娘缓缓起身,款款前来,到二人面前轻施一礼,抬眼看着秦然,欲语还休,半晌无语就欲离开,秦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还礼,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琴声如此婉转凄美,可是有烦心事?”
那姑娘闻言身影轻微一震,转过身来,抬起那张美艳却带着忧愁的脸,她看下秦然,不过是个颇有气质的小小少年罢了,轻轻道:“公子有心了……”顿了一顿,还未开口,吕效之在旁边急匆匆的道:“姑娘有事尽可直言,我兄弟二人必将尽力相助于姑娘!”
那姑娘转脸看了一下吕效之,淡然一笑表示谢意,打量二人,秦然虽有稚气,但一脸沉稳并不像平日里遇到的那些轻薄浪荡之人,一旁边的吕效之,虽然看着一脸谗涏之相,但明显居于这个小公子之后,就未急于离去。
二人请姑娘坐下,倒上清茶一叙。
姑娘喝了杯清茶,这才开口。
“小女姓张名惠,祖籍宋州砀山,父亲是原宋州刺史张蕤,家道尚可,也算是富贵人家,从小跟师傅习琴棋书画,锦衣玉食从未为生活发愁。”姑娘抬眼看了一下二人,这一眼,秦然坦然对视只觉得此女确是国色天香,那吕效之顿时感觉心神荡漾不能自拔。
那姑娘看向秦然,这个小小的少年让她颇有好感,她继续说道:“我从小被父母许给他的至交好友官至太常少卿顾孝连的小公子为妻。前些年黄巢作乱,及至宋州,父亲为避战乱,让母亲送我至京城长安的顾家与之成婚以便有个依靠,我和母亲行至半途,就有消息传来说父亲已经命丧乱军之中。”张惠想到此潸然泪下,她轻拭一下,接着道:“我和母亲强忍悲痛赶往长安,及至长安才发现长安白骨累累,已是大齐天下,母亲费心打听才知道,顾家上下老小,已被黄巢杀尽未留一人……”张惠哽咽了起来,她当然是在感慨自己的命运,吕效之看着心疼不已,想伸手去替她拭泪又想到不妥,手动来动去的无处安放。
秦然默默的听着,听到她提及黄巢,不由的想到了黄巢的那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写这样的诗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史书所说吗?秦然心中有好奇的感觉。只可惜黄巢已死,无法探知了。他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只是从书本中知道这些人这些事,史书各种或真或假的记载,又有谁知道真相。
张惠自然没有注意到秦然的这般心理活动,她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母亲听闻顾家灭门,一病不起,病榻上嘱咐我去晋阳投奔舅舅,不几天也就离我而去……”张惠又伸出纤纤玉手拭了拭眼泪,“至此就剩下几个仆人跟我的贴身丫头珠儿,我就想着去晋阳投奔舅舅。半途上到了这个地方,那几个恶仆见我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几个人商量着把仅有的一些盘缠偷走把我跟珠儿卖到这烟雨楼后就跑了,珠儿为了护着我被逼着在干脏活累活,我若不是以死相逼,在这里恐怕也是名节不保了……”张惠抽咽着,越发的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