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彦臣道:“你的父亲、母亲不关心你是不可能的,他们也有身不由己、无可奈何的时候。像你们这群长在皇宫内院的人总是不如我们这些江湖散人自由。”
白长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鼓足气道:“师傅,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拜在你的膝下胜过我的父亲、母亲,你传我剑法为次,教我做人为先,我怎敢辜负师傅的大恩。”
余彦臣笑道:“很好,很好,你能想通这一点就说明师傅真正活在你的心里。别总想着报仇,这样的仇不报也没关系,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白长风道:“我明白。”
沉默半晌余彦臣问道:“还有一点我要问你,你跟白依山比剑有什么感觉?”
白长风收了收神道:“他的剑很有意思,他用剑很随意,不成章法却自有法,无迹可寻却有明目了然,收放自如没有杀气,给我一种上善若水的感觉,但是只认为‘善’那就命危了,因为他已经做到杀机内敛。”
余彦臣道:“说的不错,你的剑境又会上一层楼了。你说的有一点非常对,他用剑很随意,世间难能可贵便是‘随意’二字,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就会带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气质而不是摆摆架子、装装谱就能做到的,他的气质就是自然随意却又暗含万象,用剑也是如此。”
白长风、赵凌希点点头。
余彦臣接着道:“我风剑的宗旨讲究临风飘逸,挥洒自如,但是做到这种境界的人不多。道理大家都懂,可能够践行道理的人取少之又少,所以江湖上高手很多,但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很少。”
白长风道:“师傅真的比不上白依山吗?”
余彦臣道:“我在他的剑中感受到了圆转自如,剑随心动,心随剑行,有心意有剑意,这一点你们没有看到。”
白长风道:“这到没有。”
余彦臣道:“你刚才讲的是从他用剑的方式中看出来的不足为奇,可是这个意,就是高手与高手过招才能觉察到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过你能看到他用剑所展现的气质就说明你已经在向这方面靠拢。”
白长风求道心切,问道:“师傅你明示明示。”
余彦臣道:“这个......不是说了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白长风泄了气道:“我看师傅就是将不明白,传剑授法不教意,枉费我这学剑心。”
余彦臣“呵呵”笑道:“是这个道理。”
白长风道:“余彦臣的徒弟远远比不过白依山喽。”
余彦臣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能看到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就说明你承认自己的不足,能够直面自己的不足你还会有突破的。”
白长风笑着摇摇头。
余彦臣道:“师傅现在武功尽失很难再保护你们,你们若想在江湖立足武功至少要到我的境界才行。”
赵凌希道:“老头儿什麽境界?”
余彦臣道:“境界很高啊。”
白长风道:“师傅的乐观、豁达徒弟真的望尘莫及。”
余彦臣道:“人在江湖走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如果没有一颗乐观、豁达的心人可能就疯掉了。”
赵凌希道:“老头儿你整天喝酒怎么练的武功?”
余彦臣道:“说你是块木头你还真是块木头,喝了酒的余彦臣要比不喝酒的余彦臣更略胜一筹,因为……”
白长风接着道:“因为心中不想凡事,一心用剑随意而动,所以出神入化。”
余彦臣道:“听到没,木头,长风脑筋就是比你转的快。”
赵凌希道:“公子自幼聪明无双,我自然比不过。”
白长风道:“错了,除了天赋异禀之人,否则没有谁比谁强,我们都一样。”
余彦臣道:“是啊,我们都一样,吃菜喝酒。”
赵凌希道:“老头儿就知道喝酒,还我钱。”
余彦臣道:“什么钱?我没借你钱。”
赵凌希道:“借到没借,坑蒙骗偷抢。”
白长风哈哈大笑。
余彦臣道:“说明你真是块木头,竟然让我这个老头子把你钱骗走。”
赵凌希道:“老头儿,这能怨我,还不怪你太狡猾骗术太高明。我在府上当差,被你骗得兜比脸都干净,将来行走江湖我吃什么喝什么?”
白长风笑道:“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一出。”
赵凌希道:“臭老头儿,你干的这些好事公子是一向不知啊。”
余彦臣摆摆手道:“过去都过去了,提他做甚。”
白长风道:“凌希,不要生气,师傅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这话听起来感觉哪里不对,赵凌希道:“看来白老头儿是故意骗我的?”
白长风笑着道:“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余彦臣道:“我骗你是为了让你清醒这点儿,早知道行走江湖人心险恶。”
赵凌希道:“臭老头儿坑蒙拐骗还有理了?”
余彦臣摇头晃脑道:“木头,木头,木头。”
赵凌希一本正经道:“臭老头儿,臭老头儿,臭老头儿。”
白长风看着眼前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的不大,老的不老,这心态还真是谁都比不了。”
任由他们二人嬉闹,白长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视远方心中想:“师傅劝我放下,我究竟是放的下还是放不下?”白长风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想道:“我连自己都不了解了吗?我似乎对白依山的恨并没有太多,我对皇位也没有兴趣,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不能放下呢?我有师傅,有凌希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执念而付出代价,珍惜活着的机会,珍惜活着的人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余彦臣走到了白长风身边道:“跟着我去看看江湖吧,领略一下江湖的美。”
白长风道:“好啊,就看看这江湖。”
余彦臣道:“天下何其大,怎一个密丰城相提并论,人不能一辈子活在一座城里。”
白长风感慨道:“师傅说的是,是我太笨了。”
余彦臣道:“现在想通也不晚。”
白长风道:“这江湖一定很有趣。”
赵凌希道:“一定很有趣。”
余彦臣笑了,笑他们口尚乳臭但又不可太打击他们,这江湖不但美还很险讲是讲不透的必须亲自体会经历,于是道:“赵木头以后不必练刀了,跟着我学剑吧,多一个徒弟不多少一个徒弟不少。”
白长风道:“凌希,你莫要忤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赵凌希道:“老头儿的剑公子一个人学就好了。”
余彦臣道:“赵木头,你真以为我稀罕你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刀谱丢给赵凌希,赵凌希接住刀谱双眼放光,道:“晴雁刀法。”
余彦臣道:“千里一字雁,晴空不留痕。这本刀谱是我前段时日离开你们后偶然得到的就送给你了。”
赵凌希道:“谢谢老头儿。”
余彦臣道:“我们浪迹江湖看壮丽山河,你们就习武练功做天下有名的浪客。”
白长风道:“好,我们就浪迹江湖,做他逍遥浪客。”
余彦臣道:“不错,不过你们得学会赚银子,否则以后我们连饭都没得吃。”
白长风道:“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要亲自去赚钱。”
余彦臣道:“没有走过的路怎麽看都是陌生的,走过来的路怎麽看都是熟悉的。人生于世不知道会有多少条路,不过你放心哪条路都不会轻松的,不过只要用心去走过也就明白其中之滋味了。”
白长风道:“我明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赵凌希一本正经道:“万一车到山前无路走,船到江心补漏迟怎麽办?”
余彦臣道:“怎麽打过一场仗就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的,没路你去爬山,船漏了就游过去。”
赵凌希道:“万一爬到山腰摔下来了,游着游着溺水了这又当如何?”
余彦臣道:“木头,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赵凌希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林子大了什麽鸟没有,江湖大了什麽人没有,万一我们就遭了殃怎麽办?”
余彦臣道:“你是不是想说老头子我白活一把年纪了?没有一点见识?”
赵凌希道:“别说什麽生路熟路的,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余彦臣道:“哎嘿,你成心气我。”
赵凌希道:“还钱就不气你了。”
余彦臣道:“我送了你一本刀谱了还不够?”
赵凌希道:“你自愿送的我可没要。”
余彦臣笑道:“看你跟个木头是的心眼儿却比贼还精。”
白长风连忙解围道:“行了凌希师傅有伤在身你就别开他老人家的玩笑了。”
余彦臣道:“我要是能被木头气到早就在几十年前就被气死了,哪还轮得到他来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