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归暮迟还是不吃不喝就是懒懒地躺在床上,也不活动,这可急坏了江漠尘,江漠尘问梅枫道:“枫儿,我不都是认错了,那小子为何还不吃饭?”
梅枫气定神闲道:“伤过的心总需要时间来愈合。”
江漠尘道:“就算要愈合也要先填饱肚子才对。”
梅枫玩弄着手里的茶杯,对江漠尘的焦躁不管不理,仿佛置身事外。
江漠尘用拐杖点点地好像有些顿悟,于是笑道:“你何不劝他吃东西?难道这件事情非要为师来做吗?”
梅枫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江漠尘道:“祸是你惹的,锅是你背的,你不解决谁来解决。”
江漠尘道:“我为何要管他?”
梅枫站起身来道:“你要不管我更不管。”
江漠尘看着梅枫笑道:“好啊,我们就比比谁更冷血好了。”
梅枫道:“你要是这样比的话,我们以后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漠尘道:“枫儿,你怎麽可以这麽说?”
梅枫道:“那没办法咯,谁让我梅枫认了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贪婪,想行欲是,为祸他人的师傅,我的命好苦......”
江漠尘道:“得了,得了,我服了你了,我管,我管......我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咱们师徒破裂。”
梅枫俏皮一笑道:“我的好师傅......你这是当局者迷。”
江漠尘道:“你的意思是你是旁观者清,好啊,我是越来越老,你是越来越鬼灵精。”
梅枫道:“你只要好言安抚还有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情?”
江漠尘叹息一声道:“这不得看那小子用情有多深嘛。”
梅枫道:“别久不成悲嘛,你说的。”
江漠尘道:“就这样子不吃不喝他能撑两、三天就不错了。”
梅枫道:“遇到难事显本领,容你大显身手的时候来咯。”
江漠尘一筹莫展,梅枫道:“师傅,还有一件事,我在长运城的确发现了咱们盗门的标记。”
江漠尘道:“是嘛,结果如何?”
梅枫道:“所获消息甚少。不过我还探到举花楼干着一些强抢民女,抢掠豪夺,养女为妓,逼良为娼的勾当,总之无恶不作;长运城内的颜古富被称为长运粮仓,良田无数,富甲长运,不过也不算是个好人,欺压良善,搜刮民脂民膏;有一个叫戴缈生的掌管长运一方商道,奴役百姓为他使用,赚取大量钱财收入自己口袋;还有一个叫仇高齿的也是可恶,凭借着自己地头蛇的身份对长运城内的商户横征暴敛,可恶至极。”
江漠尘似水般沉静,问道:“与我们有关系吗?”
梅枫摇头道:“不知道。”
江漠尘道:“为师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我们找人找了这麽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江湖之大人如鱼虾之多,仇家何处去寻?我们先在此处待一段时间探探消息,你每天到街上逛逛看看能查到什麽消息。”
梅枫道:“我知道。”
江漠尘端着托盘,托盘上的碟子装着饭菜,来到归暮迟的房间,看见归暮迟还是像条绝望的鱼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江漠尘道:“孩子,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我真的知错了,你看我老头子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就别折磨我了。好歹我也在你危急之时救了你一命,难道还抵不过我犯下的错吗?”
江漠尘说完见归暮迟闭目不答,低声道:“这孩子还真是情比石坚,心比铁硬,小小年纪就如此多情长大了还了得?”
梅枫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江漠尘为难颇觉好笑,一个大人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江漠尘回头向梅枫递了个眼色,梅枫摇摇头表示无力为助,口中说道:“你若饿死了本姑奶奶的乖孙子小心你天打五雷轰。”然后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江漠尘心中埋怨道:“这个疯丫头,关键时候就是指望不上。”
江漠尘坐在归暮迟房间里唉声叹气,然后取过归暮迟的木剑来道:“这柄剑可是个好东西,宝物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宝物傍身,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归暮迟开口道:“我可不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我师傅是酿酒的,剑也是我师傅给我的,驴老大打我小时候就陪着我,我们一家三口在十里望风坡很快乐。”
江漠尘听到归暮迟这番单纯而稚嫩的话丝毫不觉荒唐,他反而对归暮迟将一头不起眼的小驴子看作自己的家人实在感到一种敬佩,这样的心性才是少年人应该有的率真与纯情。
江漠尘柔声问道:“你出来多久了?”
归暮迟道:“我记不住日子。”
江漠尘道:“你师傅放心你一个出门?”
归暮迟道:“我师傅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漠尘道:“所以,你是出来找师傅的?”
归暮迟道:“不是,他说过要领我见识一下江湖的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玩儿了。”
江漠尘道:“孩子,大叔取你的银子本想就是给你开个玩笑,若是我知道你的经历我是绝对不会取你银子的。”
归暮迟道:“偷都偷了,还有什麽可说的?”
江漠尘道:“你伤心我理解,我也不祈求你能原谅我。只是咱能不能不说偷,我也比较好面子,传出去不好听。”
归暮迟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漠尘道:“书读的不少。”
归暮迟道:“都是师傅教的。”
江漠尘道:“你师傅不错。”
归暮迟道:“也不算好。”
江漠尘道:“你很尊敬你师傅。”
归暮迟道:“老酒鬼。”
江漠尘道:“不起来吃些饭?”
归暮迟又沉默起来。
饭菜放在桌子上,江漠尘起身向门外走去轻轻帮归暮迟合上门。一天就在这百无聊赖中度过,暮色四合,梅枫风尘仆仆地回到客栈向江漠尘询问情况。
江漠尘道:“枫儿,师傅尽力了,那小子我看不是不想吃而是根本不饿吃不下。”
梅枫道:“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宣泄伤心与快乐的方式,所以那小子发泄悲伤的方式就是不吃不喝。”
江漠尘认真地看着梅枫道:“枫儿看来真的长大了。”
梅枫道:“倒不是我长大了,而是我这个师傅太顽固。”
江漠尘道:“好,在这件事情上为师完全听你的。”
梅枫道:“那我们去他的房间看看。”
二人来到归暮迟的房间,梅枫看到暮迟还是没有吃饭,来到桌前拿起那柄剑来称赞道:“这柄木剑......倒是挺像一柄剑。”
江漠尘愣愣地看着梅枫,梅枫向江漠尘递了个眼色,江漠尘知晓其意,咳嗽两声道:“这柄木剑的确很像一柄剑,而且这柄剑真可以算得上是一柄宝剑。”
梅枫道:“何以见得?”
江漠尘道:“凭老夫断定此剑乃由乌木所制,而且做此剑者妙就妙在没有将此剑雕刻的十分精致,所以让人一眼看上去也只不过是柄木头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