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风这一个月来也整理过一些灵异档案，可大多语焉不详、闪烁其词，也许就像是夏曦说的，都是勉强交差的任务。

即便有个别档案言之有物，却也缺乏实证。

他似乎忘了这种案子很难有实证。

所以他接到任务后并不是非常担心，没想到自己的侥幸心理这么快就破产了。

他把机器一扔，豁出去了：“什么玩意！一只喜欢冷笑的鬼？低级趣味！”

“鬼的低级趣味是什么？”

“吓唬人啊！我都想不明白既然都曾经为人，为什么死后正经事不干，专门阴阳怪气吓唬人！”

“你淡定点！”

“淡定个屁！你吓唬我，女鬼也吓唬我，是个女的就吓唬我！”

刚才虽然嘴硬，实际上却吓得浑身发冷，如果不是大白天和夏曦联着线多少壮了点胆，他早就拔腿扬长而去了。

他忍不住问夏曦：“你之前抓过鬼吗？后来怎么处理的？”

夏曦马上声明：“我可没说自己抓过！抓过的干员都声称是用刚才那个仪器处理的，不知道是不是胡扯。”

楼兰风咬牙切齿：“暗世部养了一伙骗子！”

夏曦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闹鬼的旧房子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新装修过，有时候磁场或者说气场改变了，和人类容易形成电磁感应。”

她接着说：“有时候就是空间内形成刚才我说的超低频共振，一旦处于这种环境中，就觉得不适，焦躁，后背发毛，跟我们受到威胁时的正常反应一模一样。”

她越说越声情并茂：“但是问题是并没有一只猛兽趴在你面前，也没有人拿刀逼着你，所以我们的大脑不知道恐惧究竟来自于哪里，无法合理给出解释。”

最后总结道：“这时我们的想象力就开始疯狂寻找答案，如果再有个风吹草动，原有文化中的鬼就会在你脑海里浮现！”

楼兰风没好气：“一派鬼扯！你扯了半天只是说了有些情况让我们联想到鬼，还是没说有没有鬼。你都没抓过鬼，居然派你支援我，暗世部里到底有没有靠谱的人？”

夏曦叹口气：“淡定，你不能预设一定有鬼。”

楼兰风一筹莫展，想放弃可是不甘心，自己的使命就是在暗世部锻炼成长，逃得了这次还有下次等着，落荒而逃只会毫无意义地让自己丢一次脸而已。

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第一次外勤，人总要有点自尊心、上进心。

虽然这些科学解释听起来比迷信还不靠谱，但最好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尝试排除一遍。

楼兰风：“超低频共振一般怎么产生？”

夏曦：“在这样的房间内，一般由电磁产生。”

楼兰风：“那我们现在把电源总闸关闭！”

九月几乎是这个城市最好的时节，秋高气爽没有风沙雾霾，阳光暖暖地照入客厅，一切显得宁静温馨。

电源关闭一个小时了，什么都没发生，楼兰风对着楼下喊：“你再冷笑两声给我听听？！”

毫无回应。

夏曦来了精神：“所以说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的，今晚你在这过一夜，明天建议他们测试一下室内音频，改动电器位置或者家具位置，实在不行就改改装修。”

楼兰风也松了口气：“你终于说了几句靠谱的话，现在我就给他们建议，然后立马走人。”

夏曦不同意：“万一不是低频共振的问题呢？你必须要确保怪事不再发生才能离开。”

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这无疑是比较稳妥的处理方案。

余下的时间里他没事就在房间里四处游荡，真的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四点时楼兰风合上大门口的空气开关把电又再通上了，趁天还没黑再次验证一下有没有什么妖异发生。

贵宾楼整个又亮了起来，楼兰风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马经在自己的办公室向这边张望，似乎很关注小楼的动静。

他继续在每个房间巡视。

一直到五点，居然也没有任何异常再发生。

这么说来一切和是否断电无关？！

这情况就没意思了，打破了之前的判断。

看来高兴得太早了！

他开始犯嘀咕：“会不会全都是巧合？和什么低频共振压根没关系？不然怎么解释这超低频共振还能影响夏曦？”

总之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所有的假设可能都是废话！

天色渐暗后楼兰风还是再次关了电，给马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送一些蜡烛过来。

姑且还是相信低频共振，毕竟是个安慰，一晚上才不那么难熬。

马经理立马答应了，在电话里一个劲道歉：“高层批评了我，既然有客人入住，就该本着专业精神提供专业的服务，考虑不周非常抱歉！”

过了没多久服务生就送来几个西餐厅用的那种烛台还有一些备用蜡烛。

这一晚上不能通电，有这些蜡烛照明就好过多了。

楼兰风到酒店二楼西餐厅吃的自助餐，回到人民群众中自然感到温暖而安全。

虽然明知道这个话题是自寻烦恼，但还是忍不住问夏曦：“你说有没有由人类灵魂转化的鬼？就是最传统的最本土的那种鬼？”

夏曦已经有些乏了：“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有还是没有？我顺着你说。”

楼兰风看着眼前的食物：“你说我们时时刻刻都在思考都在记忆，大脑为此消耗了我们摄入的大量热量，这种消耗几乎在一生中从未停止，思想灵魂消耗的热量在我们死后去了哪里？如果能量真的守恒，它不应该凭空消失吧？”

夏曦笑着说：“我说变成鬼继续存在于某个维度空间，你可能最满意，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想法寻找支持。”

楼兰风和她套近乎：“我建议明天一起喝杯咖啡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夏曦却不买账：“等你明天活着回来再说吧。”

六点不到天色就黑了下来。

楼兰风回到矗立在黑暗中的小楼，把楼上楼下都点上了蜡烛，烛光让所有物事都变的影影绰绰、摇摇摆摆起来，似乎有了生命，反而平添神秘气息。

时间还早，楼兰风无事可做，更加毫无睡意，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睡着那简直就是神经病。

他坐在烛光中好半天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干什么。

他几乎没有可以联络聊天的人。

他的人生是两年前才开始的。

大学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混了两年多，父亲突然爆发严重心肌梗塞，治疗过程很漫长，楼兰风在医院陪伴了两个月。

父亲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曾经拉着他的手说：“我可能害惨了你，你一定要原谅我！”

他当时没有意识父亲指的是自己参与了花叶计划。

为了有精神夜晚陪护在父亲身边，楼兰风听信一个同学的所谓经验，私自服用了一种叫做利他林的精神类药物，原本只是为了熬夜，可这种药物却激发了花叶计划在他体内埋下的炸药包。

那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地喜欢闻医院里消毒水气味，喜欢夜里在医院住院部各层四处游荡。

他开始行为诡异并且颠三倒四，他对父亲声称自己夜夜和一个他称之为夜游神的病人在医院的走廊里聊天。

而且夜游神不停地教他一句咒语：婆珊婆演底。

后来查询发现，这句话出自佛教经典《华严经》，是屏退夜之恶魔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