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通,你记住了,汝俯首深耕,倘若有朝一日,丞相羽扇忽现,便当是社稷危亡之时,汝定要提兵相助,不可不遵!”
十年了,父亲的临终遗言,常忌时时不敢相忘。
日复一日,默默无闻,眼看着江河日下,常忌蛰伏在长水参军的位子上已有六年,这六年间,他的心思也在逐渐淡薄冷却。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一人独坐,心中孤寂,更无人说。
......
“常忌!”
费立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身边的长水参军常忌。
他怎么也没想到,常忌竟然是北地王的后手。
常忌乃蜀地世族,为人至孝,为官至廉,善贤疾恶,又为人谦谨,很得士人的称赞,但也因不畏权贵,被贵势所不喜,虽有名声,却不受重用。
费立对常忌是十分欣赏的,这一回长水校尉胡博坐罪下狱,他本想借此机会,向恩师谯周举荐,提拔常忌接任校尉之职。
今日特地召唤他领长水营前来,也是想让常忌交个投名状。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北地王的人。
费立又惊又怒,目光中充满质询之色。
“请左部督下马!”
常忌转身相视,脸色清冷,目光严肃。
帝陵重地,岂容驰马?
冒犯先帝之灵,围杀先帝之后,罪无可赦。
费立咬牙切齿,气的肩头微颤,余光瞥向四周,长水营兵皆已横戈相对,将自己及羽林郎残部团团围住。
这时,高岗之上,刘谌羽扇一摆,对众将道:“立刻捉拿反贼费立!”
长水营临阵倒戈,直接生擒费立,一转攻守之势,除了诸葛京,其余人尚在发懵之中,谁也没想到长水参军竟是自己人。
西乡侯张瑛最先回过神,当即领着数十残兵扑下山去。
宗弼也火速呼啸下山,趁着越骑营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拿下费立。
诸葛京从旁说道:“常茂通虽为世家,却与众不同,颇通军略,才资文武,又知恩图报,忠贞严法,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郫县令常勖与他是何关系?”
“常勖乃常忌从兄。”
“原来如此。”
刘谌心中一喜,这两人都是文武兼备的人才,更重要的是,常氏似乎与益州其他世族尿不到一起去。
常忌与常勖兄弟二人的大名,丞相遗书之上皆赫然在列。
“殿下方才就不怕常忌不应?毕竟数载春秋,人心多变。”
“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孤相信丞相。”
诸葛京闻言连连点头,心生钦佩之情。
刘谌舔了舔风干的嘴唇,偷偷在袖袍之中,擦了擦手心黏糊糊的汗水。
说话间,大局已定,西乡侯张瑛与校尉宗弼已将费立擒下马来,押至刘谌面前。
羽林郎残部也被长水营缴械降服,越骑营校尉文立得知长水营反水,费立被生擒,立刻聚兵来救,但却为时已晚。
费立并没有垂头丧气,站在刘谌面前,依旧傲气道:“大王好手段,不知何时策反常忌为援?”
“你想怎么死?孤也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大王杀了我,就能阻止大汉灭亡吗?”
“孤不亡,大汉就不会亡。”
刘谌两眼一瞪,费立顿时语塞。
这时,长水参军常忌上山,来到了刘谌面前。
“臣长水参军常忌,拜见大王!”
“茂通快快请起。”
刘谌亲自将常忌扶起,心中颇为感慨。
今日,暗子重明,可谓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