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还知道朝中何人贪墨甚巨,小人愿主动交待,洗心革面。”
刘谌眼珠一转,俯瞰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再好好想想。”
黄皓奸猾狡诈,只一瞬,便悟到了北地王话中之意。
他明白了,北地王肯定是有要用到自己的地方,否则又何必亲自率兵前来。
要用自己,那一定是见不得人的脏活。
脑筋飞转,黄皓大概猜到了一二,于是牙关颤抖道:“大王要对付世族?”
刘谌欣慰一笑,人是坏了点,但是脑子够灵光。
俗话说得好,恶人自需恶人磨,用黄皓去给世族放血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不能让自己人去做这個坏人,到时候就算世族不满,也可杀了黄皓了事。
革除弊政阻力重重,光靠卫继和朝廷可不行。
黄皓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但有犹豫便是死路一条。
“小人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那倒也不至于。”
“殿下但请吩咐。”
“接着贪。”
黄皓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西乡侯张瑛也是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刘谌诡异一笑,便对黄皓详细交待了起来。
黄皓听得直瞪眼,好家伙,终究是自己见识短了。
“大王......事成之后,就算您不杀小人,小人怕也是活不成了。”
“没事儿,孤不会亏待你,真要死也一定给你个痛快。”
刘谌一脸郑重,黄皓却是表情扭曲,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西乡侯张瑛在背后瞪着刘谌,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
“小人......谨遵王命。”
“诶,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发财的,黄皓,孤上次送你的珠宝你看......”
“有有有,大王稍候,小人这就命人取来。”
黄皓自地上直接蹦起,连忙尖声呼唤下人去搬十箱财物前来。
不一会儿,刘谌面前便摆着十大箱的珍宝钱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
“大王,若是不够您尽可遣人全数取走。”
“啧,还有多少?”
黄皓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这几年,他可没少敛财,说不上富甲天下,但也不是个小数目。
“还......还有钱三千余万,黄金一百斤,锦缎五百匹。”
刘谌不禁眼角一抽,好家伙,成都国库也才只有金银各两千斤,折算下来也不过两千五百万钱左右。
西乡侯张瑛目瞪口呆,差点没忍住拔剑砍了黄皓。
难怪国库如此空虚,合着都让内贼监守自盗了。
黄皓瑟瑟发抖,这可是他当权数年贪墨所积,就这他还没敢说分给尚书令陈祗的那一份呢。
刘谌久久无言,面色冷峻,片刻,声音低沉问道:“黄皓,你知道一匹上等的战马需要多少钱吗?”
“回大王,上等蜀马约二十万钱。”
“你可知一名兵卒年需钱粮折算几何?”
“小人......不知。”
黄皓又不懂行军打仗,哪里知道这个。
刘谌扭头看向了西乡侯张瑛。
张瑛上前两步,瞪着黄皓道:“回大王,一名兵卒年耗粮折算五千钱,一匹战马年耗粮折算八千钱,共计一万三千钱。三千万钱则可支三千精骑一年之用,若是步卒,则人数翻倍。”
话音方落,刘谌便仰天一叹。
倘使姜伯约有此钱粮又或是人马,也不至于捉襟见肘窘迫难支。
这还只是黄皓乱政期间自己所贪,更不用想与其同流合污之人。
刘谌顿时没了心情,便语气冰冷道:“孤交待你的事,就以你贪墨之数为标准,你若是贪不回来,别怪孤不客气。”
说罢,刘谌便令张瑛带上这十箱财物,返回丞相府。
黄皓颤颤巍巍的送走了北地王,因惊吓过度而浑身脱力,当即瘫倒在门前。
上一个对他有如此压迫感的人,还是侍中董允。
不不不,董允顶多是斥责他,可北地王是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