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一愣,环视己身,理了理袍服,火速出帐前去迎接。
不久,刘谌率数骑扬尘而来,远远就看见辕门外诸将恭候。
当先领衔之人不怒自威,想来便是大将军姜维。
勒马悬蹄,一声嘶鸣,刘谌在众人面前驻马,心潮汹涌。
眼前这个锦袍蒙尘,两袖清风的汉子,便是那名流千古的天水麒麟儿。
“臣,姜维,拜见大王!”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姜维率众行礼参拜。
可马上的刘谌却是久久没有反应,目光落在姜维那森森白发之上。
在旁的主簿陈寿见状,轻轻咳了一声,刘谌这才回过神来,一溜烟从马背上翻下,快步走到了姜维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脑子一抽,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顺嘴说道:“你好,姜伯约。”
霎时风静,在场之人俱惊奇瞪目,看向了刘谌。
姜维也一时怔住,抬头看向了北地王,两眼之中满是迟疑之情。
身旁的辅国大将军董厥面露不解,略感惊讶。
刘谌反应过来,仓促将手收了回来,话锋一转道:“战况如何?”
“回大王,臣料此乃魏军最后一搏。”
“哦?入营细说。”
“大王先请!”
刘谌迈步入营,营内一片喧嚣,各部兵马频频调动,有进有出。
抬望眼,剑山七十二峰直入云霄,倚天如剑,隐隐有喊杀打斗之声飘下。
营帐星罗棋布,但来往秩序井然,足见姜维治军之严。
自后营行过,刘谌看见了许多伤兵,痛楚呻吟,叫骂魏军。
剑溪穿营,岸边爬满了正在大口痛饮的兵卒,似在以水充饥。
不久,至中军大帐,刘谌坐在了姜维帅案之前,众皆列于下。
“大王甘冒风霜,亲自督粮前来,令臣钦佩不已。”
“孤此番携粮十五万斛,除去损耗实来十二万斛,足一月之用,后续军粮已在转运途中,剑阁无忧矣。”
“臣料魏军退兵便在这几日之间,大汉危而复安,皆赖大王力挽狂澜,真乃大幸也。”
刘谌笑了笑,董厥的马屁他并不喜欢,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姜维沉思片刻,见北地王目光投来,瞥了一眼董厥,欲言又止。
“大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回大王,眼下粮草既备,而我剑阁合兵六万,若钟会退兵,臣想衔尾追击。”
还没等刘谌出言,便见董厥脸色一沉,皱眉凝视姜维道:“钟会知兵,岂会给大将军机会?我军守住剑阁已是大胜,何必再多此一举?”
“魏军劳师远征,兵粮寸断,我军趁势而进或可有所斩获。”
姜维是想趁机收回通往汉中的几处险要关隘,若依董厥之言,待钟会退回南郑就粮,再遣重兵封锁通往汉中的金牛道各关隘,那大汉想要重返汉中,便希望渺茫了。
只有趁此魏军粮尽虚弱之时,一鼓作气掌控金牛道,才有再图汉中之机。
董厥严词反对,目光不悦,认为守住剑阁已经不易,接连再战,万一丧师,岂不是玩火自焚?
两人正欲对辩,忽有军报传至。
“报!魏军已被我军击退,正在收兵回营。”
刘谌顿时心头一动,钟会怕是要撤了。
姜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刘谌,希望北地王能准他出关击敌。
剑阁道,可是汉军的主场,岂容魏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孤军略浅薄,但知敌退我进,敌疲我扰,大将军可试击之!”
姜维大喜,立刻起身领命。
董厥还欲规劝,刘谌却是没有给他机会,悠悠说道:“龚袭,诸葛瞻殉国,尔兼录尚书事,当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