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水与金牛道交叉之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关城巍巍,屹立在白水关与阳安关口的中段,扼住了从武都郡南下蜀地的通途。
庞会引着千余败兵已经在关门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可关门迟迟未开。
心中正窝火之时,抬眼便见城楼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参军钟邕。
关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大队兵卒奔出,迅速将庞会和他的残兵团团围住。
“钟邕,你这是何意?”
庞会大怒,仰面冲着城头喝问道。
钟邕生的珠圆玉润,捻着自己的一撇胡须冷笑道:“汝既败军而回,本参军自当拿你往都督帐下领受军法。”
“你!”
“统统拿下!”
庞会万万没想到钟邕竟然直接动手拿他,心中火气上涌,当即将左右涌上的兵卒打翻在地。
后方庞会的兵卒却是不敢反抗,乖乖向钟邕的人马缴械。
“庞会,你要造反不成?”
钟邕在城头双目一眯,厉声大喝道。
庞会目眦欲裂,虽心中愤怒,但他已然感受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自己战败,监军卫瓘都没有说将自己锁拿往南郑问罪,钟邕一个小小的参军,何来的胆量敢扣押自己。
念头一起,庞会心中凛然,强行按下心绪,仰头道:“我自己走!”
说罢,便恶狠狠瞪了钟邕一眼,大步向关城内走去。
左右魏卒皆畏惧庞会的武力,不敢动手,便只能围住庞会一同入城。
钟邕自城楼上走下,十分蔑视的看了一眼庞会,便命人将其投入槛车之中立刻发往南郑。
庞会心中察觉有异,便不动声色,不再反抗。
此刻,他忽然想到了监军卫瓘托付给他的书信,心中一动,这封所谓的家书看来暗藏玄机。
难怪卫瓘一再嘱托他务必北走武都,原来是别有深意。
庞会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惊涛骇浪,将方才的怒气驱散的无影无踪。
很快,庞会便在钟邕的注视之下被装入了囚车之中。
“都说虎父无犬子,今日见亭侯,不以为然也。”
钟邕捻须对左右笑道,言语中极尽讽刺,举止眉眼之间更是将颍川世族的傲慢展现的淋漓尽致。
庞会闻羞辱之言,怒火发作,暴起大喝道:“竖子安敢辱我家门?!”
囚车震颤,庞会宛如被激怒的笼中猛兽,将钟邕吓得连连后退。
护在钟邕身边的一员白发牙将大怒,上前朝着庞会就是一刀刺去。
庞会只觉得肩头泄力,万万没想着这牙将竟敢真的伤他,顿时惊怒不已。
钟邕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这心腹竟是这般愣头,但见庞会只是伤了肩胛骨,并无大碍,便一脸晦气地对那牙将吩咐道:“杨九,便由你率兵一百,将罪将庞会押往南郑。”
“喏!”
牙将杨九拱手领命,回首淡淡望了庞会一眼,便调集兵卒启行。
槛车东去,庞会撤下了衣袖,为自己扎住了伤口。
那牙将杨九策马在旁,举着水囊大口痛饮。
庞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暗暗观察着沿途的地形,心思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