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与家里有关的,还望告知。”
“苗家与你们家是世交,还都惨遭灭门,应该都是同一组织所为。从当年苗家尸体所受的伤来看,应当是出自严堡之手了,或许,张少侠你们家也…..也只是猜测而已。”
严堡,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自己对这些深奥的武林之事一窍不通,这些东西爹从未教过自己。
“若是你遇见名为任锦瞻的孩子,便将这苗家玉佩给他,他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说着,修尘长老便将一块和田玉塞到了张汝耀手中。
张汝耀摸摸下巴:“哪个锦哪个瞻?”
“锦绣的锦,瞻仰的瞻。”
那玉佩金光透亮,手感温润,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美玉,上面印着的是双虎图案,张汝耀一惊,心想着这不就是那柄剑上的纹路吗?而后一惊,问到:“苗红衣就是武林盟主?”
修尘回答道:“正是。”
张汝耀大惊,自己家的灭门肯定是和武林盟脱不了干系了,现在得赶紧去告诉陈东才是。
张汝耀拿着玉佩便要离开,善济想说些什么追出去,但却被修尘拦下:“让他去吧。”
善济急到:“长老,这图纸确是是苗红衣让我们交给张家的,但《青囊书》和玉佩……”
“我才将方丈之位传于你,你便想着自己真是全能安排妥当了?”
善济连忙道歉到:“善济不敢。”
修尘长老回复到:“难道现在不把东西都给他,一会等着送给官府的人吗?你再等多久能等来苗家的人呢?你我都知道,其实苗家已经绝后了。”
而后修尘长老望着张汝耀的离去的背影突然又叫住了他,张汝耀回首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修尘长老走近两步,他微笑着给张汝耀说到:“我劝你,还是踏实安稳下来,莫要贪心了。”
张汝耀双手叉腰,不屑的问到:“什么意思?”
“张家的案子,我听说了,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免得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我为父母伸冤,有错吗?”
“再好不过,但你或许要为此失去许多。”修尘回答到。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张汝耀疯癫般的哈哈笑道,修尘看着张汝耀的面相而后说:“你若真是为父母伸冤了便是孝心了,只是莫要再起其他贪念。”
“什么贪念?”
“将《青囊书》和图纸上记载的宝贝找个明白人卖了吧,够你买一块小田地,丰衣足食了。”
张汝耀听完好奇的问到:“所以那黑色的无字图纸上到底记载的是什么宝贝啊?”
修尘长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诗一首,望张汝耀谨记。
寻遍金银终招寺,笔尾点水空写词。
踏破海河呈年少,莫为青山留恨迟。
张汝耀没有听进去话,但却不知为何,心里一直在重复着这首诗。
张汝耀将自己家实则和前任武林盟主苗红衣有渊源的事告诉了陈东,而后二人一齐离开竹林,回到了兰封,陈东安排张汝耀住到了自己的府邸中。
天苍白鹭难为霜,未染伤寒硬证亡。
衙府不闻真相事,大宋不灭民先伤。
当晚,茶楼内。
“让我查的宝剑,我查到了。”一巡捕手握茶杯,对着陈东说到:“确是是十九年前,苗红衣还在任武林盟主时,找西边原和村的一铁匠铺打造的。一共打了一百多把,用的都是上好的铁段。我还去武林盟问了,他们却说这剑早不用了,应该是被贼人偷去了,咱就当是贼人偷了吧,咱也没个证据。我叫人去武林盟仓库搜了一圈,没再找见类似的铁器了。可昨天有人说在山谷悬崖下瞧见数十把兵器,长得和你寄给我的兵器一样,都带双虎图纹,还挺新,一看就是刚扔的。”那巡捕在陈东耳边煽风点火道:“都头,不如,我们直接缉拿了姓张的那小子免得再生事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这要是真牵扯进武林盟,可容易让朝廷和民众对立,再发动荡啊。”
陈东坐在高塔般,名为‘天涯茶铺’的茶楼中吹着茶杯答到:“不可。”他起身看向木栏外繁华的万家灯火:“本都头刚上任一年未到,就如此懈怠吗?”
“那小子看见大人你就跑,还说不是他杀的?”
“我看不像,若真是以他的身手,怕不是先反过来被他父亲打的不知自己是谁了。”
陈东让巡捕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怕被牵连所以跑走。”巡捕恭敬放下茶杯:“大人聪慧,我今日去了青楼盘问,那日张汝耀晚上在青楼,并未在家。”
“刘翁。您年纪也不小了。”陈东看着满脸皱纹,留着半白胡须的刘巡捕说到:“做了一辈子巡捕,也该知怎样做人了。”
刘巡捕一拍桌子,有些激动,表情无辜却又委屈的说到:“大人,那么多年了,您也知道咱这衙门,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我当了都头,便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陈东将手中的点茶一饮而尽,提刀走离了茶楼。
夜不能寐。
陈东坐在自己家中,仆人也随着陈东凝视着明亮的月光:“您还是别管这桩案子了。”
“马叔,你随我来兰封后过的还好吗?”
“有时好,有时坏。”
“何时坏过?”
“如今日这般提心吊胆时。”马叔倒茶说到。
见陈东不语,马叔便询:“近来可习惯了?”
“杭州话本就和河南话无异。”
马叔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不留在杭州照顾父亲,毅然决然的随着陈东来了兰封。
“马叔,我雇了一新仆,你就先回杭州吧。”
“您这是?”
陈东将张家发生的离奇命案,与自己的猜测还有调查出的结果,猜想都写在了纸上,而后用信封包好,递给马叔:“麻烦把这封信带给我父亲,千万别转交到别人手里。”
从天上透着月光散涉树叶碎影,照在张汝耀昏暗的面庞上,他已然成了陈东家的新管家,在门外站了许久。张汝耀再也不必逃亡,有了陈东打掩护,那便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什么了。
但前提条件是,陈东确定张汝耀是清白的。
张汝耀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雕玉,如清风。不觉多了几分敬畏以及赞赏。陈东抬高手,酒灌半空,又滴进自己嘴里,如同在表演杂耍。张汝耀不知道陈东是故意摆弄以展现风采,还是平日里就是如此这般洒脱豁达。但自己也无心去想,不由得跟着陈东一起笑了起来,陈东递来一瓶好酒:“喝些?”陈东脸上带着笑容。张汝耀第一次觉得面前的人不再是陈东,也不再是那个观堂之上铁着脸的都头了。
“大人敢留我过夜?”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陈东对月饮酒,坐石桌赏家中院子里的梅花:“给你匕首也杀不死我的。你那通缉的画像上就带着长须髯,你还不剃掉?”
“不剃,剃了像个什么样子,长得如你一般奇怪?”张汝耀瞥了一眼陈东说到。
陈东挠挠头苦笑到:“我下巴无须,只有唇上有须髯,留了不好看。无事,与我们同岁的,还有人连胡须都未长呢。”
“那早晚也得留的,等你我到了二十五六时再看,你要不留胡须,他人以为你是宦官呢,街上哪个美男子不留长须?届时我帮你打理胡子,保证漂亮至极。”
陈东一拍额头:“你莫要帮我打理胡子了,他人看见不像话,你还是管好自己的美髯吧。”
“陈兄,你私底下和平日里可不一样。”
“平日里是官家的人,私下是正常人。”陈东苦笑到。
“你可有其他奋斗的目标?”
这句话可问倒了陈东,他由于片刻回答:“你可知,邢州五人众?传闻那是天下武功最高的捕快,我也想成那第六人。”
“就这志向?接着当捕快?”张汝耀问。
“五人众里的伊环你可听过?那便是我师父,我父亲当年将我送去邢州深造了两年才来的兰封。”
见陈东望着月光出奇的滞讷,张汝耀以为是陈东喝醉,又道:“我无大志,没想到你也如此,不过也是,人活着茫然一生,太大的志向也达不到,只能瞧着眼前的苟且。”
陈东正在独自吟诗作对,突然被张汝耀这么一说自己都忘了自己刚刚作诗的思路:“等一下,张兄弟,我在作诗。”
说完赶紧回屋拿着纸墨,将宣纸平铺,定在纸钱好半天,而后又挠挠头:“怪了,怪了,我记忆力怎如此不好?”
张汝耀哈哈大笑:“陈兄,你喝多了。”
“不急,纸都拿出来了,那便做个鱼拓吧。”说罢,陈东从厨房的水缸中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鱼长得古怪的很,是前几日钓上来的,不敢吃,索性拓下来吧。”说着将鱼身上涂满黑墨,将宣纸盖在鱼儿的身上,等待片刻,再将宣纸慢慢扯下,那鱼儿的模样就完全印在了纸上。
张汝耀正在哈哈大笑,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鱼,这鱼他见过。
张汝耀望着自己一直看不懂的无字天书。
他看着纸从鱼儿身上慢慢撕下来。
然后又看看手中的被墨水染到纯黑的纸,他用手一碾,什么都没发生。
张汝耀迷迷糊糊的用手指沾了写口水,又一碾,慢慢撕开,两张黑纸的边缘是黏在一起的,中间夹着一张山水图!
两人一同凝视着藏宝图,藏宝图上绘制的山水风景,陈东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山水走势,就是兰封郊外啊!在山水图的正中间,很不自然,十分夸张的画着一处洞口,成为了整个图纸的焦点。”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