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升,留步!且去我那儿一叙!”
从知味楼出来,张晋民叫住魏景升。
张氏在济宁城内尚有一座三进宅邸,就在最繁华的云锦街。
“景升,潘员外分明是想要借刀杀人,怂恿他人做出头鸟!你切莫上当,万不可意气用事!”
张晋民有些担忧地看向好友。
魏景升沉默半晌,未做回应。
“景升,我知你因为首辅大人的事情心中不忿!然事有不可为,你身后还有伯母、小妹,需多为她们着想!”
张晋民继续劝谏。
京城沦陷后,大明内阁首辅魏藻德被李自成扔给刘宗敏亲自‘拷饷’。
这位拒绝给崇祯皇帝捐饷的首辅大臣本以为能得到李自成的重用,不曾想在李自成眼中,他这样的人就是国家蛀虫,除了拷饷外毫无价值。
魏藻德在狱中被连续多天施以酷刑,十指和四肢全部被打断,最后脑袋崩裂而死。
之后他的儿子被处死,家人被充为军奴。
虽只是远房亲戚,魏藻德的遭遇也让魏景升这个年轻人心中愤恨不已。
“晋民,伪顺倒行逆施,其罪行罄竹难书、远迈桀纣,城内乡绅若能齐心合力,定能将伪顺逐出济宁!”
魏景升愤然说道。
见好友眼中担忧,他哂然一笑,喟然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官绅老爷们怎么可能齐心协力?就像那潘士良,嘴上说着伪顺有何俱哉,心里想着的怕用我等的人头做他投靠伪顺的投名状!”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见好友心中清明,并未被潘士良蛊惑,张晋民长舒一口气。
“晋民,那一千两可有着落?”
魏景升关切地问道。
相比之下,他的家境要殷实许多。
张晋民摆摆手。
“景升无需担心,银两我已备齐。另外,这座宅院我也打算卖掉了!以后就在乡下耕读,闲云野鹤倒也舒坦!”
“这是为何?钱财若不凑手,我这尚有余裕。”
这座三进大院古意盎然,距今已有两百多年,乃张家先祖起家后所建。据说光是建造它就用了一年多。
“景升,我观大顺似乎无意与士绅媾和!这济宁城恐怕今后风波不断!”
“这怎么可能?自古治世皆依赖士大夫!若无我等,律法、税赋、徭役、户政..这些谁来主持?”
魏景升觉得好友有些小题大做了。
无论如何,大顺终归是要与士绅们握手言和的,眼下大概率只是方元昌小人作祟。
二人交谈时,其余乡绅们也都没有闲着。
“李忠,等下就把饷银运到催饷司!记住,低调行事!”
潘士良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同时若无其事地交代道。
“大哥,真的会有人对方元昌不利?”
潘士宜一副‘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傻吧’的表情。
“你真当那些乡绅不知道我是在拿他们当刀?”
潘士良嘴角浮上一抹讥讽的笑容。
“有些人即便明白,仍然会去做这事儿!”
刺杀方元昌,是一些乡绅的必然选择。潘士良的挑拨,只不过让他们更快、更坚定地下定决心而已。
一日后。
“杀!”
济宁城外的一处密林中,数百人吼叫着冲向不远处的车驾。
这些人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间或有几人着甲,互相之间的配合毫无章法,俨然是几个小团体。
他们就是济宁城中几家官绅的家奴、私兵。
“保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