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蕊也接着顾从佳的话茬说道:“可不是嘛?祖母这里的糕点可是崔嬷嬷费了好一番心血做出来的,听说是当年宫里赏给安宁侯府的,崔嬷嬷跟着祖母从安宁侯府来的,高门侯府的做法就是让我们嘴馋也眼馋。”一番话明里暗里的恭维顾老太太的娘家安宁侯府门第高贵说得顾老太太是喜笑颜开,她出身安宁侯府,本也可以配王侯,只是年轻的时候看中了那时还没科举中榜的顾承望,算是下嫁,是以内心的优越感一直存在着,当年京里的闺中好友莫不是都配了王侯,只是好在顾承望也是个有出息的,不仅后来高中一甲进士,更是做了皇太子的恩师,也让这百年世家的顾府更添一层荣光,哪怕是皇太子被废遣至北疆,皇帝也没有迁怒顾承望,而是让他回乡担任浙江的布政使一职。
布政使是一省的行政长官,可称得上是封疆大吏了,顾老太太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一屋子里还真的是其乐融融呢,顾从筠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想到被他们迫害致死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在某些时候心里会产生一丝的忏悔,就这样眼睁睁的将两条人命如此草菅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悲愤填膺,但是好在她及时止住了内心的想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紧紧攥了攥细长的双手,对着正堂的上首就是一拜。
“孙女前来给祖母请安!”顾从筠说着便随之行了一个只有逢年过节祭祀宗祠时才会做的磕头大礼,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将去拿蒲团的小丫鬟放在心上。
坐在袁氏身边的顾从佳忙站起身避开了顾从筠的大礼。
一室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屋内的众人都看着匍匐在地的顾从筠,顾老太太心里也纳闷,这个老二媳妇生的丫头以前从不爱在自己跟前晃悠,更因为姐弟俩身体虚弱,连平日的请安都是免了的,她母亲的去世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病就是卧床三个月,都还以为要撑不住了呢。
今日居然自己前来了……
“地上凉,听说你前些日子还得了伤寒,快些起来吧!”既然是小辈主动的前来请安,顾老太太即使心有不喜,面子上仍是大致过得去,只见老太太袁氏语气寡淡的说道,虽是如此,却还是将示意身旁的崔嬷嬷去扶一把。
顾从筠顺势起来并将手腕上的赤金嵌珠翡翠琉璃镯退下来塞进了崔嬷嬷的袖口里,崔嬷嬷诧异的看了顾从筠一眼,只见她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对着自己说:“谢嬷嬷!”
语气里满是真诚,崔嬷嬷收起一闪而过的诧异说:“三小姐客气~”
顾从筠也不在乎顾老太太的冷漠态度,而是转头继续对着她说道:“祖母,孙女和弟弟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无法承欢在祖母膝下,让祖母安详人伦天乐,心里实在是觉得愧疚不安,此番伤寒身体终见大好,是以这简单的大礼也只是想表达一下孙女的孝心,还请祖母成全。”
说着便让剪秋将之前找出来的汉代暖白玉制作的星月菩提子递到了崔嬷嬷眼前,并开口道:“孙女此番病愈全是仰仗祖母的荫蔽,特将这汉代暖白玉制作的星月菩提子奉予祖母,能供祖母把玩。”
大太太看到那串菩提子,眼睛瞪得溜溜圆,而三太太的眼中也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这孩子,来请安就请安吧!你的孝心祖母知道了,做什么将你母亲的陪嫁拿出来孝敬我?”顾老太太看着那串洁白无瑕的星月菩提子语气略微好转了一些。
“祖母您不知道,孙女养病的这段日子,曾做了一个梦,那时昏昏沉沉的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迫使我睁开眼,于是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金光闪耀,却是佛祖端坐在金光闪闪的莲花台上,手持佛揖,口传佛音。言说我顾家世代诚心礼佛,老太太您更是笃信虔诚之人,是以佛祖感念我顾家心诚。
特以佛光庇佑,为我消解病灾,也因此孙女觉得自己周身一篇清爽,再不复之前久病卧床的沉疴,想来这皆是因祖母您日日吃斋念佛,焚香祈祷的诚心感动了佛祖,孙女感念祖母恩德,所以在整理母亲嫁妆的时候找到了这灵智大师开了光的菩提子自然是要赠予祖母您了!
这番话让平常最爱恭维袁氏的顾从佳和顾从蕊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她俩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身子,这病秧子怎么一下子开窍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以前袁氏再如何不喜顾从筠的母亲,但是看着眼前听话乖巧的孙女,也是冷不起脸来的。
“祖母,今日孙女前来还有件事要向祖母禀告,孙女得祖母庇佑身体大好,可是弟弟病弱却并非先天而是人为,请祖母看在都是顾家子孙的份上,予以照拂,要不然三弟他就真的让人轻贱致死了……”顾从筠说着声音里掺染了嗫嚅,复又跪在地上,低泣道:“还请祖母替孙女主持公道!”
顾从佳,顾从薇,顾从蕊已经完全看愣了,不知道这病秧子加软怂包今天是唱的哪一出。
顾老太太听了则是邹起了高高的眉头,便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轻贱致死?正岚他怎么了?你且说来,一切自由祖母在。”
顾从筠低垂着头不再言语,剪秋则从外面抬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曹妈妈。
只见地上的人酒气熏天,人事不醒,还微微带着鼾声,实在是不成样子。剪秋将人抬来之后,便跪在地上,道:“老太太,奴婢剪秋,是三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知道事件的缘由便禀给您老人家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