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这许多废话,再不解开,小心拆了你的骨头。”
长生“倒挂金钩”悬在梁上,自将一切看入眼里。
他在腰间一摸,便捏了三块碎瓦片在手。
嗖嗖嗖——
第一块打左手“阳谷穴”,鸡腿掉了。
第二块打右手“阳池穴”,酒壶再掉。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第三块瓦片已经在路上。
啪的一声,正中“耳门穴”,吴管家一声未发,便直挺挺摔到地上。
长生轻轻跃下,只觉一阵神清气爽。
“道长,你是来救我的?”
吴良才本来慌得一匹,可一见到长生,顿时喜出望外。
长生纹丝未动,只拿眼睛直勾勾盯着吴良才,面色渐渐沉重。
“昨日离开前,小道见你眉间黑气尽去。可今日......”
“今日如何?”
“怨气郁结,纠缠眉间,恐有性命之忧。”
“如此严重?”
“过不了今晚。”
吴良才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道长救我!”
长生掐指算道:“怕是有桩陈年旧案,着落在你身上。”
吴良才浑身一颤,“莫非是许小娘子......”
“时间不对,还要更早。”
长生原是诈他一下,让这厮说出一些吴府的腌臜事来,也好多个谈判筹码。
谁料吴良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之后,竟道出一件惊天秘闻。
大概十多年前,吴良才还是长生这般年纪。
那夜,正巧也是中秋节。
吴良才睡到半夜,忽被一阵惨叫声惊醒。
他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细细的门缝。
只见爹娘的睡房门口,阿娘和一名陌生汉子,正抬着具尸体走出房间。
长生忍不住打断道:“既然你被吵醒,整个吴家没有其它人醒来?”
吴良才回忆了一阵,道:“说来也怪,那晚吴家格外安静,静得让人害怕。”
长生心中一动,“那天你们都喝了酒?”
“不错。我太爷爷定的规矩,每年中秋祭完月神,全府上下所有人都要一起吃顿酒。”
“你呢?”
“平日里爹爹从来让我喝酒,可那晚,阿娘破例给我倒了一杯.......”
吴良才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小小一口,却又涩又辣。我怕阿娘笑话,便偷偷将剩下的酒洒掉了。”
讲到这里,吴良才的嗓音已经轻轻颤抖起来。
后来,他们将尸体抬到院子西侧。
那里常年放着一口大水缸。
二人合力将尸体埋到了水缸下面。
待到第二日,吴家人醒来时,却发现库房已被山贼洗劫一空。
不仅如此,吴良才的爷爷,连同几位仅存的长辈,都被山贼杀害。
吴良才的亲爹,吴青山,虽然身受重伤,却侥幸逃过一劫。
此事发生后,吴家元气大伤。
为免山贼报复,吴家也未曾报官,只对外人宣称,吴家老人染了疫病去世。
一年后,吴青山顺理成章,继承了家主之位。之后,他以伤病为由,开始深居简出,族中之事,也大多交给夫人办理。
吴良才黯然道:“他对我很好。不再监督我的学业,不再禁止我喝酒。每月零用,更是随我支取。凡事都顺着我的心意,也不再苛责.....”
“可是,这有何用?那晚,我已看到一切。”
长生厉声道:“你到底看到什么?”
“他们将尸体随手丢到地上,就像丢弃一条死狗。不知道是否天意,那尸体落地时,脑袋正好转到一边,他瞪大双眼,看着我,看着我,那是我的亲爹,爹爹!”
吴良才的亲爹,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员外。
若那晚被埋在水缸之下的人,是吴青山,那么,如今的吴员外又是何人?
长生心下骇然。
他还想再问,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想来是家丁巡夜到此,长生不想过多纠缠,随手一指将吴良才点晕,便即破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