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正是草长茑飞,杨柳拂岸的时节。
可熊山之内,仍是一片冰天雪地。
独孤坐在后山,手里慢慢削着一柄木剑。
长生练了半天剑法,累得手腕都抬不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到独孤身旁。
“前辈,既有独孤九剑,我还学这千秋剑诀有何用?”
“观千剑而后识器。你不了解各派剑法长短,光学独孤九剑有何用?”
量变到质变,这道理他自然懂,也非常认可。
可这千秋剑诀足有一千余招,变化更是繁复无比。
整整一个月时间,他才学会两百多招。
眼看长生有些懈怠,独孤起身,拿起一把木剑,就是一剑刺来。
这一剑迅捷之极,若是以前,长生的应对要么是退,要么是避。
可这两百多招剑法不是白学的。
他甚至不用想,只是凭着肌肉记忆,便举剑横挡。
这一挡只是虚招。
真正的杀招,是剑身沿着对手之剑滑下。
趁着对手失神之际,然后右脚直踢下阴。
这招名为“先礼后兵”,其实歹毒无比。
长生挡下木剑,正要接着使出后招,可转念一想,这剑法既是独孤所创,他对后招变化自然熟悉之极。
自己若是顺着既定变式使剑,岂不等于白送人头?
有了这个念头,长生瞬间变招。
他个头本就比独孤矮一截。
这刻干脆身形一缩,使个蛇行狸翻的身法,竟在一息之间滚到独孤身下。
随后手中长剑直削对方双足。
想法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他手中之剑还未削出,独孤的木剑,就已经点中他手臂曲池穴。
手臂瞬间一麻,再也无力出招了。
独孤一抚长须,悠然道:“老夫纵横江湖三十余年,阅尽天下剑法,才集各派所长,创下这套千秋剑诀。有它打基础,你再学独孤九剑,自是水到渠成。你可明白?”
长生频频点头。
“既然明白,就去练剑吧!”
长生乖乖走到一旁,继续挥汗如雨。
可心中总有一个疑问,方才这番试招到底和千秋剑诀有屁关系?
又练了半个时辰,他才幡然醒悟,独孤哪是试招,单纯就是找个理由削自己一顿。
他正要找独孤夺个公道,忽然一道气息从前面传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片刻之后,果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来到后山。
宋锦城又来了。
这已是本月第二次来访。
上次是二月初,金国使者带着封赏诏书来到熊山,宋锦城照旧是带路党,此外,还有一名大宋的礼部官员陪同。
长生一视同仁,赏赐全部收下,召见打死不去。
当时,宋锦城也急出一身冷汗,可那位金使倒是颇为宽容,只说得空之时再奉诏亦可。
没想到,才半月不到,这厮又跑到熊山来了。
长生正要调笑一番,却见宋锦城身上绿袍沾满鲜血,神情更是委顿。
只张嘴说了句“去山脚”,便直挺挺栽到雪地上。
长生大惊,向着观内喊了一声:“师父,救人!”
便全力展开身形,朝山脚掠去。
以他如今的轻功,下山只需盏茶功夫。
等他来到山脚时,战斗早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