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紫铜矿怎么还没拿来?”一个声音大声吼道。
“先帮我把玄铁拿来!清师弟!”
……
工坊中,数千个铁器正叮当作响。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走不出两步就得被火星溅到,人们赤裸着上身埋头捶打着手中的金属,与四处散溢的地火一同热情高涨,能在这种环境里打铁的基本都是一根筋,不是一根筋也不会到器峰来——这里便是器峰内门弟子修炼的地方。
“清闲师弟,我要的两桶清水还没拿来嘛?!”
还不等我喘口气,下一件事就已经就找上来了,被人使唤得像个社畜。
我抹了抹头发,尽管已经剪了短发,头上却还是跟下雨一样,唯一能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温度足够高,汗一离身就没了,不会跟潜艇兵一样惨,可能我鼻子习惯了也说不定。
再加把劲干吧,这里也还有一些女弟子,力气这一块儿我总不能连她们都比不过吧,他们已经给我最简单的活儿做了。
如果能用功法或奇术解决就好了,都什么年代还在用传统人力,谁说炼器就一定要连肉身啊。
这姓严的搞什么飞机啊,看他戴个眼镜端端庄庄的,还以为是个技术人员,结果嫌我手脚太慢把我赶到这儿来了,脾气这么暴躁,明明我就打了个招呼而已。
我tomato本来也不是来炼器的啊,说好的指导阵法路径,打打下手的呢?
我都没跟阵峰的师兄师姐混个脸熟,就先来给器峰的弟子当后辈了。
真是给我越想越气,越气越发昏。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鬼地方啊,再也不相信陆公载那大饼高手了。
气煞我也,要昏倒一命呜呼咯,开什么玩笑,在修仙世界里过劳死再穿到哪里去啊?!
啊,之后再说吧。
昨天回宗后,刚从药园进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在那儿等我。
师生见面自然是尴尬的,我本想转头跑路的,但想想我这么大摇大摆回家,他肯定已经发现我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老,找弟子何事?”我向他敬礼啊,salute。
“哦,你回来啦。其实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进屋里谈吧。”
他将我往屋里请,当然还是我用钥匙开的门,这是我的住处吧,喂!
我还没给他沏上一杯茶,他就坐在那儿开始道原委了。
“那天,梁教习刚回来就跟我说你在树林里遇难了,死活不肯走,我本来也要直接去西云林里找你的,可突然有宗门要事缠身,我分身乏术,听说他给你留了锦囊我也就放心了。”说罢,他才端茶而饮。
我拿出锦囊,交付给陆老,他也接过,答应帮我还给梁教习,从他的言辞中,这个锦囊确实是不凡之物。
心真大,居然放我手里放了一个星期,我还以为梁教习不再乎了,除非他不知道我的住处,可既然这么重要陆公载会不告诉他吗?
这一切只能说明,这个小屋可能事关明极宗的什么秘密。
我将茶水递给他,他却示意稍等,开口道:
“我能问一下,你那天为什么不用令牌叫我吗?你可别说什么‘一切都还在你掌控之中’,你能打赢一只金丹期妖兽已经足够令我和梁教习惊讶了,凤凰武魂有那么强大吗?”
看来他们把我战胜白雕的理由给归结到凤凰武魂上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可以打,打着打着就赢了……哈哈,除了梁教习以外还有谁知道吗?”
“暂且没有,”这时他才接过茶水,刚喝了一口,眼神又愈发变得锐利,“不对,你小子别扯话题了,你到底为什么不用那块令牌,不相信我吗?要想英雄救美的话,你也太胡闹了,宁可暴露身份也不用令牌叫我?”
“我……我说我纯粹没想到……你会信吗?我这几年一个人惯了,一直都这样活着,也就这样想了,根本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帮我,就像那些流水……打、打铁打到麻木的人一样,思维被局限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低头不敢看他,一副心虚认错的样子啊。
我对那声音道:“我说,要不你来吧,天不怕地不怕还得是你,我真有点遭不住了。”
“真不懂你在害怕什么,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要相信自己啊,哈哈~~嗝~”
“你是笑了吧?!你一定是笑了吧?!混蛋!友尽了!”
好啊,当初被各大长老各种破防的家伙居然能拷打我了,悲。
“关于宗门,你这一个月来感觉怎么样?”他起身,开始在屋里四处打量。
“还行吧。”
“这屋里的琴你可碰过?”他盯着琴上的弦疑惑道。
这时我才注意到了琴身上的灰尘,而琴弦上却没有,可我刚来的时候这屋里很干净啊,证明有人会定期请扫这里。
“没有啊,我连这里的床都没敢碰。陆老,这间屋子到底是哪个祖师的啊,这么贵重干嘛要给我住啊?”
看我神情凝重的样子,他却又释然了什么,“不过是一千年前的事罢了,这间屋子是你祖师叔管乐的屋子,一千年前他跟师傅大吵了一架,便离开了明极宗,至于吵了什么,只有老一辈的人才知道了,我和长命师兄跟管乐师叔也没见上几面过。”
“所以我是一千年后第一个住进来的吗?什么理由。”
“星象。”
“什么?”
“星象,貌似是祖师叔用星象告诉了明月长老,让你住进来。”
这也行?!
“话题好像又扯远了,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会想着来明极宗的?”
你问我?
“你邀我来的啊?那封推荐书我现在都还留着。”我声调高了起来。
他倒好声好气,像是在劝我。“总有什么事是你来明极宗才能做的吧。”
“当然是来找我爹的消息啊,你又不告诉我。”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我认识你爹啊。”
我以前……
我当时怎么想的来着?
这有什么好想的,穿越主角,这样的流程很顺理成章啊。
一定要说的话,变强,去找我爹。
不对,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情感。
我飘了五年,想找个归宿也是很正常的吧?
也不对。
真的只是想找个归宿吗?
还有什么好做的,或者说能做的?
我……
“忘了。”
work out,这是什么回答?还不如跟他说我是妈妈生的。
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摸了摸我的头,“罢了,以后再想吧。说到打铁,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的。”
“我先说好的吧,这样有助于你理解。”
那你问我干嘛啊?这选择做的跟抛一个不存在的硬币似的。
“宗门听闻你生活艰难,经常缺席讲座,决定给你找份差事,待遇不错,做得好能赚到不少,还能帮你补补阵法的知识。”
“所以到底是什么工作啊?”
“额……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他让我先喝了一杯茶,才开口,“坏消息是,这份工作是韩彧给你指派的,去修飞舟。”
我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也变得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