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给我让开。”我踉踉跄跄,将挡在我眼前的人用力地推开,无论男女老少。
我尽量避开了看守的金丹弟子,将所有挡路的结丹弟子一一放倒。
看了我阴戾的样子,他们也应该知道了——我不好惹。
头上的鲜血不断遮蔽我眼前的视线,跟着我拖了整条安乐街,我也不想抬手去擦,我浑身是伤,吊着一口气,与它一同进了那个破败的小巷。
肮脏、卑鄙、丑陋,布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诞生的了人?我竟然以为我跟他们一样。
不,是他们在妄图跟我一样。
“再嘲笑我一次看看?继续笑啊?”这些倒地的宗门弟子、这些肮脏的弱者们,只会抱头鼠串在一起狗叫罢了。
瞧,那些衣衫褴褛的邋遢男人根本不敢与我对视,娼妇们也都躲了起来,不过她们可跑不了,我不会放过任何背叛者,我知道她在哪里,她儿子带我去过的,就在那篝火的不远处。
来吧,偿还方家的血债。
费了点劲,我一脚踢开了观武台招待长老的房间。
【腾风术】!
冰雪与风狂啸,我如同风暴一样向前冲去。
一片混乱中,我抓着那女人的衣领向墙上撞去,她阻挡不了我的怒意。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将我一晚上的怨恨全部宣泄了出来。
如果现在杀了她能让它回来,我会毫不犹豫。
这是我被逼的最急的一次。
如同殉道者那样飞蛾扑火,我被舒兰一招放倒。
我始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白雾茫茫,银树伟岸、遮天蔽日,也许这个说法是错误的,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天空,只要抬头,便是交汇相容的灰白树冠。
这些树冠的枝条和地上的根部,统统隐入了雾与叶的薄纱中,似真似假;树的主干也是亦近亦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长短,我碰不到它。
这便是我们第一次在神识中认识的样子。
即便是走错路,我仍可以重新再来,我知道它一直在这里。
厚重的浓雾会将我粘湿,而此时它也会引我寻到它的身边,让我安心躺下。
我们被困于一体,囚于笼中,心异却同感无奈。
相知也好,妥协也罢。也只得相伴相随。
得益于它的固执,即便是林中雾雨,我也仍能感受身旁冷暖。
只要它还在,我似乎永远也不会消亡。
只可惜,我的想法似乎很容易被感染,它可以一直在这里,而我则要逐光而行,我为此而生。
远方深处诞生了奇光异彩,天上开始出现星辰日月,这份辉耀令我心向神往。
若是能得到这份温暖,即便是天长路远,我也会前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让我没有注意到我与他们的不同。
没有了银树,雾气在地上积水成河,日落月隐,这里不再有光,我所向往的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现在,没有了依靠,你要怎么活下去呢?
一张黑色的巨手在空中凝聚,那里面,熄灭了无数星辰的光火。
费尽一生,所有我为之付出的一切,在这黑手之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这就是命运。
面对天大的苦难,我除了放弃还有什么办法呢?
“总是还能再做点什么的吧?”
人们总是抱着这种想法希望别人能再挣扎一下,总有人是这么期盼着的,所以我才讨厌去靠近他们。
我知道在我身上,承载不了那么多人的期望,就像身上的雾水一样;可他们却总是这样自顾自地顺着过来,好为我指引回去的路。
落叶归根。
“回去吧,这里不属于我。”在最后无能为力的时刻我只得这样想到。
我已经竭尽所能,就这样吧,这样......
“这样就好。”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回头凝望来时的路,我只感到坠入其中。
我在……坠落!
猛然的失重感让我意识到,我正在从眼前这些蓝紫色的雾中抽离。
我惊讶的发现,在我眼中,整个世界都竖了过来,我在遵从雾的牵引,受地心引力影响而下落,而那只伸向我的大手,正离我越来越远,被灰白的雾与叶阻挡在了视线之外。
我会去哪里?
身后一望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