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反的是,发现我军迟迟无法突破,敌军士气则有可能变得高昂。
此消彼长之下,是否还能再一次发起冲击,都很难说。
正在此时,曹昂敏锐发觉己方左前侧的黄巾军阵,有一丝丝松散开来的迹象。
好像是在给什么东西让路。
若是正常状态下,这一丝小小的变化,曹昂必然注意不到。
可当这些变化,反映在曹昂意识中的那张棋盘上时,一切却迥然不同了。
这里就是黄巾军的破绽所在!
“跟紧我!”
曹昂大喝一声,策马奔向着黄巾军松散之处。
对于全速前进的骑兵来说,百米距离眨眼而至。
此处的黄巾士卒显然没有预料到,曹昂等人会临时改变冲击方向,仓促之下根本不敢阻拦,被一马当先的典韦轻易凿穿。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群无论战马亦或骑士均戴着黄色布巾且已经跑起来的黄巾骑军。
避无可避的两方,轰然对冲。
但出乎曹昂等人预料的是,突破这群黄巾骑兵,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
坦白来讲,这群黄巾骑卒的骑术非常一般。
与其说是骑兵,倒不如说是骑着战马的步卒。
其实也不难理解,能选拔为骑兵的必然是黄巾主帅的心腹。而以流民起家的司马宏,其心腹大部分自然都是流民。
流民能有多少会骑马?
更何况,战马实在太过珍贵。为了防止折损,动用的次数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用来追击溃兵,不可能用来打硬仗。
硬仗交给那些死了一批还有一批的流民,不香么?
种种原因造成了一个比较严重的后果:黄巾骑军的战斗力远比他们想象的弱很多。
在曹昂身后骑卒们看来,自己一个人能打对面五个。
总之,在击溃这群骑兵之后,拦在曹昂等人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当然也是最坚固的防线——由最精锐的士卒、最精良的甲胄所组建的亲卫营。
眼见自己的宝贝疙瘩死伤无数,而且大部分其实是死在自相践踏上,司马宏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将统领骑兵的头目直接剁碎了喂狗!
顾不上心疼,他连忙指挥亲卫们举起盾牌、长戟,将自己护在最中间。
形势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他能抵挡住这队汉军至多两拨攻势,胜利还是属于黄天!
再勇猛,也掩盖不了其人少的致命伤!
总共也就一百来人,再除去减员,还能剩下多少?
优势依然在我!
......
甩掉身后的包围圈,在距离司马宏大约两百步的位置,曹昂缓缓勒马止步。
微风拂过脸颊,曹昂忽然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仿佛下一秒就能陷入沉睡。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咬一口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待呼吸平稳后,他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曹纯、典韦仍然尽职尽责的守护在他的两侧,和自己一般模样,盔甲、战马上全是褐色血迹,臭不可闻。
再后面,跟上来的骑卒大约还有七八十人,比预料中的多。
能被选上,护卫在他和曹纯身边门客,战斗力果然强悍。
再次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典韦,以及喘着粗气的曹纯,曹昂张嘴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抬头看了一眼碧绿如洗的重霄,曹昂朗笑道:“诸君,请随我死战!”
正要引马向前,曹昂愕然发现,还没等自己动身,典韦已经带着身后骑卒直接朝着“司马”大旗疾驰而去。
明明刚刚还站在最前方的自己,反而一瞬间来到了队伍中央。
或许是战场上鲜血、残尸的刺激,或许是前身残留的情感作祟,又或许是填满心中的感动以及其他复杂情绪,就在这一刻,曹昂彻底不再恐惧死亡。
他举起长矛,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冲向黄巾军的阵地。
在曹昂的正前方,典韦死死挽住缰绳,操纵着胯下战马,宛如一颗炮弹砸进敌阵。
战马瞬间被探出盾牌的长矛插满,可仍在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冲击,瞬间砸开了一个豁口。
而典韦则在战马失控前,调整身形,避开矛戟,仗着自己身披铁甲,直接砸在一个盾牌上。
落地后迅速起身,一边抓起身下木盾遮挡在身前,一边拔出插在背后的短戟。
眨眼之间,便解决了距离最近的两个黄巾士卒,并且持续向前突进。
然而,众多黄巾军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别说黄巾军丧胆亡魂,就连汉军也被典韦的神威所震惊,随之而来的便是越发激昂的士气。
或许是被典韦的神勇激励,又或许是早就心存死志,数十骑汉军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前赴后继地冲击地阵。
就这样,司马宏身前诸多护卫,在汉军悍不畏死地、自杀式地冲击下,被一层层突破。
当只剩下最后两层护卫时,司马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策马转身就逃。
殊不知,这一举动彻底将他自己置于死地。
典韦抓住机会,先是刺死掌旗军士,将绣着“司马”二字的军旗踩在地上,然后捡起一杆长矛猛然掷出,正中司马宏所乘骏马。
吃痛的战马彻底失控,将司马宏甩落于地。
最终被追上的典韦一矛刺死,随后单臂挑起司马宏的尸体,声若惊雷:
“敌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跪地者,免死!”
......
将领的逃亡,对于麾下士卒的士气打击是致命的。
就像是引发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直至此刻,曹昂终于达成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也即,在某种程度上击溃黄巾军的士气。
在这之后,黄巾军的溃败之势已经无可挽回。
眼看围攻曹操等人的黄巾军,也开始争先恐后的逃散,曹昂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摔倒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