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骏马加鞭,浮世似落花流水。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初平三年的最后一个月份。
天气越发寒冷了。
按照屯里老人的说法,今年应该是近十年来最冷的一年。
终于,在腊月二十的夜里,漫天大雪倾覆而下。
仅仅一夜之间,整个蛇丘县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就连汶水表面,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田野间再也看不到劳作的屯民,所有人都藏在屋子里躲避严寒。
值得欣慰的是,所有屯点的屯民都已经安置妥当,至少也有土房子可以居住。
不过,还是有不少身体虚弱、老迈的屯民,没能扛过去。
毕竟在这个风寒都算大病的年代,死亡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大雪的影响下,哪怕一年中极为重要的节日——冬至悄然到来,也没有让蛇丘县变得热闹起来。
乡野间,行人依旧寥寥无几。
对于曹昂来说,正旦前安置好屯民、翻新好耕地、组建完青壮营,便已经完成预期计划。
故而,趁着大雪封路,曹昂索性待在青壮营的军寨里,一边操练新兵,一边淘汰其中不合格者。自身的武艺也没放下,每天勤练不辍。再加上曹操交代的研习兵书的任务,日子过得极为充实。
老实说,曹昂很喜欢这种充实且安稳的日子,颇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新年正旦的前一天,青壮营军营。
曹昂身着便装,手中拿着被称为东汉启蒙书籍的孝经,正在教人识字。
而他的学生,正是下方围成一圈的青壮营军官。
忽然间,蛇丘县尉,也即曹昂之前的亲卫队长曹卫,匆匆忙忙赶到。
见到曹昂的一瞬间,曹卫便直接跪地请罪:“小人御下不严,请主上责罚。”
......
只有两人的军营大帐中,一道声音猛然响起。
“妄图强占民女为妾,女子不从,受辱后自尽而亡?担心苦主家人报案,竟又偷偷杀了其全家四口?!”
听完曹卫的陈述,曹昂豁然起身,脸上全是惊怒交加之色,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才问道:“你说这是曹钦做出来的事情?”
一炷香之前,曹卫神色匆匆的跑来请罪,曹昂见好像有事发生,便直接清空了大帐。
谁料想,曹卫一开口就让曹昂变了脸色。
曹钦是曹昂的老下属,既是曹家奉养的门客,也是随曹昂冲击司马宏军阵活下来的三十人之一。
不过曹钦虽然活了下来,却被伤到脚腕,成了跛子。
行动不便,显然不能继续留在军队。曹昂便安排他做蛇丘县的尉吏,也算给他养老了。
然而这样一个心腹中的心腹,竟然在曹昂几次三番强调遵纪守法且身居执法职位的前提下,犯下大案!
也难怪曹昂如此难以相信。
曹卫的脑袋又往下低了几分,语气艰涩:“正是曹钦所为,其已然认罪。”
“他现在人在何处?为何不带来见我?”
“在铸乡城牢狱。”
曹卫的声音越发低沉:“之所以没有一并带来交予主上处置,是因为告发者将此事传遍了铸乡城,由此引发了民愤,无数士民聚集在牢狱四周。属下担心引起更大的骚动,便只身骑快马前来禀报。”
听闻此言,曹昂猛然冷静下来。
他敏锐地意识到,此事远远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很简单的道理,告发者凭什么能让铸乡城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都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