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餐时刻,特蕾希娅依旧准时敲响了宿舍大门,她依旧穿着校服,依旧面无表情,但气质却和过去截然不同,即使只是站在门口,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手足无措的拘谨。
在两秒后,帕贝尔很快发现了她身上的违和感来自哪里,她戴上了一串精美的银手链,脑后绑着素雅的发带,手里握着一把精美花哨的连鞘细剑,连脚上的短靴都换成了皮鞋,按照帕贝尔的观察,特蕾希娅应该是不喜欢打扮的人,但这些装饰却竟然把她点缀得恰到好处,而且这女人还带了礼物。
要说她对下午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那肯定是自欺欺人,或者说,这女人一定比帕贝尔更早知道爱德蒙王邀请他的目的。
帕贝尔不自觉地低下头,目光聚焦在特蕾希娅的鞋尖,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但特蕾希娅今天却格外富有耐心,即使被帕贝尔堵在门口也没有生气,依然语气平静地问:
“今天我不能进去吗?”
帕贝尔猛地惊醒,皱着眉瞪了特蕾希娅一眼后,他让开了道路。
没有像平时一样迫不及待地返回房间,帕贝尔沉重地坐在特蕾希娅对面,神情阴暗,语气沉重:
“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要不了两天,你的父亲就会迫不及待地举办订婚典礼,而主角是你。”
特蕾希娅表情平静,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她看起来对这个事实毫无抵触:“还有你。”
帕贝尔深呼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感觉不太合适,如果把两次人生的年龄加在一起,那么他已经超过了五十岁,在这么漫长的时光里,这是帕贝尔第一次遇到如此艰难的交涉环境。
最终,他决定从简单的部分开始:
“爱德蒙王说我是爱德华·奥蒂·格兰瑟姆的之子,这是真的吗?”
特蕾希娅无声地点了点头。
“证据呢?我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四年,但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人,那个查尔斯勋爵在哪?”
这个问题有些抽象,特蕾希娅也在犹豫是否应该回答,最终,她看了帕贝尔稚嫩地面孔一眼,随后愧疚地移开目光,小声回答:
“你要找的人是加文·查尔斯勋爵,是卡斯提尔家族的骑士团指挥官,他在昨天递交了退休申请并获得批准,现在想必已经踏上了返回领地的旅程。”
光看特蕾希娅的表情帕贝尔就已经能得到答案,这个加文·查尔斯的生死去向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目光越发锐利,语气严厉地逼问:
“看着我!你知道十四年前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答案已经不必再经由语言传达,只要看着那张表情灰暗的脸,帕贝尔就能知道一切。
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短暂屏息后,语气又反常地恢复了平静:
“既然你不愿意讨论,没关系,让我们谈谈下一个话题。”
“我需要洗刷我父亲的耻辱,为格兰瑟姆家族恢复名誉,为此我需要爱德蒙王的支持,但你的父亲却把这看作是一场交易,而交易的物品是你,你对此就没有一点意见?”
“我并非否认你的魅力,但我确实对你没有好感,而我相信你对我也是同样,所以阻止这件事发生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你认为呢?作为爱德蒙王的女儿,在这件事上你比我更有发言权,而作为时间神的选民,你有足够的底气来拒绝这段注定灰暗的未来。”
特蕾希娅短暂地抬起了头,帕贝尔能短暂地看到她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这一度让帕贝尔以为自己可以达成目标,但很快,她又低下脑袋,双手紧紧地抱着礼物盒,只有声音还在竭力维持往常的平静:
“不,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