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教的表现,帕贝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没有恶意,但假如我们就按照你的说法来做,我怎么知道哪些内容是你不该看的?”
这个问题确实难以回答,但主教明白,答案其实很简单,对方迫切地想让他看到书里的内容,也就是说,帕贝尔对他另有所求。
他能拒绝得了吗?他不知道,但还是要做最后一次努力:
“有关这点就交给您来判断,我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帕贝尔终于没有忍住,他欢快的笑声环绕在会议室里,像浪潮一样无情地冲击主教的心理防线:
“我的判断就是,这本书里只有知识,而知识就是知识,和政治,哲学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无关,不论写下它的人是何立场,阅读它的人又有什么身份,知识就是知识,它本身总是无辜的,但——”
一记重锤砸落,主教的心脏也随之一颤,他看着帕贝尔展示手里的奇迹,然后将它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的同时,笑容也突然消失不见:
“既然你坚持不想阅读它的内容,那么我们不妨做个交易,你继续去联络你的信使,而在那之前,你要回答我的几个问题,随后我会把筛选过后的,绝对‘安全’的知识交给你,而且我向你许诺,那一定是早已遗失,无人只晓,同时又足够实用的知识。”
主教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帕贝尔说他不想阅读那本书,这完全是错的,他不仅想,而且非常想,成为高级法师所必须得求知欲如今成为了累赘,让他抓心挠肺,坐立不安,但帕贝尔还说知识本身没有立场,这或许没有错,可阅读并运用它的人本身却有立场。
最终,他同意了对方的条件,既然帕贝尔现在愿意把这本书拿出来分享,那么他以后也会,而教皇陛下也不是自私的人,经过他们的双重审核后,他最终还是可以学到书里的知识,而且更加安全,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毕竟扒去主教的外衣后,他自己不过也只是个拖家带口的流浪汉。
主教以为帕贝尔的问题不会太难,既然他选择发问,那一定是认为自己能够当场回答,而且回答还要足够准确可信,那么问题还能是什么呢?
第一个问题如期而至,而内容也和主教预测得一模一样:
“第一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帕贝尔紧紧盯着主教的表情,谈及过往真相时,他调动起了仅剩的最后一点精力,扫除蒙蔽在眼前的迷雾,好让自己能更清晰地看见主教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令他失望的是,对方似乎很平静,或许“万辞全书”的诱惑确实对他造成过一些干扰,但对方没有辜负教皇的信任,作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他已经扫清了贪婪带来的影响,重新让理智在思维中占据上风:
“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但作为交易,我会告诉你正确的那个:你的名字是帕贝尔·泰特。”
帕贝尔眯起眼睛,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我知道爱德蒙召见了你,他可以告诉你你是爱德华的儿子,我知道你还会去见多米尼兹,或许他也会告诉你,你是爱德华的儿子,但这有什么意义?爱德华早在十四年前就死了,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谁还能证明你的身份?当然,从时间上来看,他的儿子现在确实是十四岁,而且死人也不能反驳你们。”
“按照判决,他的子女该被流放到银风城,那是克洛希安的北方边界,如果这一判决得到执行,那么他们早该死了,两个孩子不可能在银风城存活,更不可能出现在芬西。”
主教的态度很坚决,不论是出于逃避又或是维护逝者的目的,他并不愿意承认姐弟正是爱德华那对了无音讯的子女,但他的看法并不重要,甚至连回答也可有可无,因为帕贝尔身边已经有了最关键的证人。
没有和主教过多纠缠,帕贝尔若无其事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就好像他已经欣然接受了主教的说法,随后抛出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告诉我,在你的视角里,从933年直到938年爱德华被依法绞死为止,克洛希安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