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音坐在院中,对沈薇然说:“玄鸿教你的寻龙诀,你习来我看。”沈薇然道:“老师,可我没配剑。”元音道:“不用剑,你就当自己手中有剑。”于是她便练了一遍寻龙七式给他看。元音看了连连摇头,便喝停,说道,且让我习与你看。
他便开始,沈薇然看元音的寻龙诀,完全不似玄鸿教与她的,虽动作相同,却全然不似一套剑诀。元音使寻龙诀,含而不漏,张而不扬,看似漫天飞雨却浑然一体,如同太极,能量在其中盘恒,却丝毫无漏,阴阳和合,昭昭若揭,如洛神赋所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沈薇然看呆了,这不仅是剑诀,她仿佛看到四季流转,万物生灭,如同这天之光华,星之矍铄,生生不息。她沉浸在这状态中,久久不能平复。
之后的七日,她便按此法在院中修习寻龙诀,修习中,她越来越通透,与剑诀合一,全然忘了时间。第十天,天空一片惊雷,大雨磅礴,她浑然未觉,浑身湿透,并无停滞,忽然,一个大雷击下,击中院中一颗大树,大树被劈成两半,沈薇然正练到第七式亢龙有悔,受此震动,摔倒在地,瞬间她似被惊雷击中,忽然悟了,原来剑之道,不在招式,也不在于能量,而在于心,她感觉心与天地相交,气与天地相接,身与天地相连,万物浑然一体,她不禁泪如雨下,匍匐在地。片刻之后,她回屋见元音,她说道:“老师,我悟了,万物寂灭时,无中生有,无便是大有,自此后一念生,万象具,生生不绝。”元音心中喜,说道:“你终于悟了,空了才能有,若你不清空,怎会悟道,你孤身闯魔境是大勇,舍弃自身救玄鸿是大慈,感念苍生不易是大悲,不惧生死,不贪外物,自古悟道之人,便都是这般孤勇之人。”说罢,他握住她的左手,沈薇然只觉一股巨大的爱的能量如潮水般向她涌来,瞬间淹没了她。她立时进入了一个漆黑的所在,黑暗中,无数个自己与她融合,瞬间进入定中,三月后,她从定中苏醒。立刻整理衣衫去找元音。元音正在在院中浇花,见她便道:“你醒啦,现在,你还要回去吗?”沈薇然跪下说道:“弟子从未来过,也不会离去。”说罢,伏地行礼。
沈薇然告别元音,去往东蓁纪,刚要到,便接到陆灵传讯:“师姐,涅天约你见面,你是否想去,如若不去,我便回了他。”沈薇然道:“我去,我们一起去。”涅天约见面的地点,不是魔域,是一个美丽的所在,在离坤元纪不远的一个空间。那里天空湛蓝,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沈薇然细看,遍地都是彼岸花,如同火焰一般,一片片的盛开,无比绚丽,灿若朝霞。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城堡,她们走入城堡,见涅天正坐在大殿,他见到她很是惊喜,说道:“未曾想你真会来,有胆量。”他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说道:“许久不见,更美了。”沈薇然道:“多谢夸赞,我来此地,也是有几件事要问你。”涅天道:“你问吧,我必如实回答。”沈薇然道:“你给我下一夜春的毒,是为了对付玄鸿,但我为何没有中毒。”涅天说道:“我并未给你下毒,毒是下在宁懿身上的,宁懿入狱后,以她的美貌,那些狱卒必然垂涎,我便把毒下在狱卒身上,果然,他们认为她已失宠,永无出头之日,便在狱中对她百般蹂躏,我了解宁懿的性格,遇此逆境,必然拼命求生,引得玄鸿来救他。玄鸿怜悯,回去必与她欢好,她恨你害她,便会挑拨你与玄鸿的关系,如若不然,你怎会离开玄鸿,被我诱入魔域,一夜春毒性发作的慢,所以玄鸿来救你时,我诱他拼尽全力与我对决,毒性才发作的如此之快。我让玄鸿中另一种毒,也是为了掩盖那一夜春的毒性,此毒必须通过性爱传播,所以你摸那块灵石,不会中毒。再说,我怎舍得毒害你,我对你一见倾心,爱都来不及呢。”沈薇然道:“但我曾也与玄鸿欢好,怎会没被被传染。”涅天道:“你戴着元坤石,此石是元音老人元神所化,佩戴以后百毒不侵,怎会被传染。但你以为自己身中阴毒也好,估计那时,你再美,整个坤元纪的男人都不敢碰你,你没发现,玄鸿之后再不敢碰你了,他出于愧疚和感激,会一辈子养着你,但再不会碰你,我那时跟你说,彼岸花,生生不相见,世世不相随,并未骗你,再者,我也不喜别人碰你,我倒是佩服眀就,他居然敢冒死要你。”沈薇然道:“那你为何要让我发现昊芸石,助我解开灵力的封禁。”涅天道:“我最喜欢的其实不是看着玄鸿死,我最爱的,是让他在他的子民面前,逐渐衰竭,看看他们的天之骄子,怎么一点点的失去灵力变成普通人,再变成一个普通老人,逐渐死亡。”说到此处,涅天激动的握紧双拳,不能自以。沈薇然道:“你真是个变态,你为何如此恨他,他跟你有多大的仇怨。”涅天慢慢恢复平静,眼中却露出恨意,说道:“我小的时候,生活在离坤元纪不远的一个空间,那里等级分明,贵族阶层和富人统治那个世界,百姓贫苦,我便出生在这样一个平民家庭,我四岁的时候,父母身染重疾,没钱医治,双双亡故,留下我和弟弟,相依为命,我们沿街乞讨,苟延残喘,在那群小乞丐中,便有玄鸿,他身世与我们类似,他弟弟却染病死去,留下他一个,也是孤苦无依,我经常观察他,他很讨人喜欢,别人给他的吃食财物,都会比我多一点,那也罢了,都是乞丐,谁也不比谁高贵,但是自那一天后,一切都变了。”涅天眼中泪光闪烁,说道:“那天,街上来了一个人,那人有我从未见过的样子,高贵,慈爱,亲切,他温柔的望向我,我就像看到了我的父亲,我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就像黑暗中看到了光。他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些钱。这时,他看到了玄鸿,异常喜欢,便抱起他,把他带回坤元纪,悉心教导,成为天下人人羡慕尊敬的领袖。而我,却陷入了黑暗,此后,魔族入侵,我们被抓去当奴隶,陷入到这阴诡地狱中,生不如死。若不是我求生欲强,拼死活下来,早就死一百回了,别说护着我弟弟了。”沈薇然没想到涅天居然有这样凄惨的身世,想想他透出来的的那种冷酷和寒凉,心中有一丝不忍。沈薇然不禁道:“照你那么说,你狠的不应该是玄清桐吗,是他没有选择你,为何是玄鸿?”涅天道:“你极喜欢一样东西,别人却抢走了他,你当然应该恨那个抢走他的人,怎么会恨那件你极爱的东西,所有人都喜欢玄鸿,包括你,我想碰你一下你都厌恶的避开,我要你的灵力你宁愿死也不给我,而当玄鸿快死的时候,你却舍弃自己去救他,这一切都在跟我说,涅天,你不配,天下最美好的东西你都不配,你只能在天下最黑暗的地方挣扎,你是烂泥沟渠,而我,不服这命运,我要杀了玄鸿,我要做这天底下最强大的人,把这世界都践踏在我脚下。”沈薇然道:“那你有没有想想,为什么别人都选择玄鸿,去爱他,因为他心里有爱,而你心里都是嫉妒和仇恨,所以别人愿意亲近他。在你眼中,别人都是工具,都是用来算计和害人的,你自己心里都没有爱,怎么会有人爱你。”涅天沉默了一会,他又说道:“我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些,如果我强大了,就可以占有所有我喜欢,想要的东西,你大概不知道,与玄鸿在离境作战的,不是我,是魔王琍赡,我散布消息,说我离境发现大量融源矿石,琍赡便产生争夺的欲望,率大军来抢,一边又引起玄鸿忌惮,我却已撤离,留他们对战,结果玄鸿胜了,他封印了矿藏,琍赡却大败逃亡。而我,却乘琍赡出兵,后防空虚,占领了他的地盘,宝贝,我这一箭双雕之计使的怎么样?自此以后,我统一魔域的计划便实现了一大半。”沈薇然想:“涅天真是聪慧,这一招借力打力被他使的炉火纯青。”涅天温柔的看着她,说道:“虽然你灵力全失,但容颜照旧,想必是元坤石的功劳,既然你来了,我可以收你做个侍妾,我会爱惜你的,跟着我,至少比那个不愿碰你的玄鸿强。将来,他也会是我的手下败将。”沈薇然笑了,说道:“我本想杀了你的,但见你身世可怜,决定带你回去,加以调教,要是能改邪归正,也不失为一个人才。”涅天冷笑道:“狂悖。”这时,陆灵忽然扑向涅天,说道:“快走。”涅天大怒,挥袖震飞她,说道:“贱人,敢背叛我。”沈薇然道:“蠢货,她不是想救我,是想救你。”这时大地震动,城堡出现大量裂缝,开始崩塌,大量石块坠落,涅天大惊,赶忙用护体能量遮挡,只见落下的大石纷纷避过沈薇然,她用手掌切入涅天的护体能量,提起他,又提起陆灵,三人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