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文理能够观测和理解的范围,远远超出人类的极限。他自己无法向其他人形容,他所看到的世界、听到的一切,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片蓝天,那夏日的虫鸣鸟叫了。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活得像个’人’。这不是什么伪装,也不是什么遵守逻辑下的最佳选择,就只是性格使然。他想这么做,所以他做了,就这么简单。
不论如何,他很难向其他人解释他怎么理解最佳的开启溶铣口时机,因为用了太多独创魔法与能力在上头。
要让他解释并且教导到有其他人明白,耗费的时间他可以起上十七八座钢铁厂了。
所以林文理只能笑而不语,故作高深。和他过往的一般形象,那种乐于解答且孜孜不倦的态度有相当大的差异。
他当然可以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说法去忽悠人,而且保证没有人可以找到破绽。但问题是,假如那些没屁用的实话被当真了,那该怎么办?
他之前回答其他人的问题,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干货呀!半点水分都没掺的那种。现在要他说一些误人子弟的话,当真说不出口。
幸好他这卖关子的态度,众人很快就能理解了。哪个老师傅没几手压箱底的绝技呀,这种时候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就是不识相了。
所以大家很乖巧地不再提这方面的问题,就这么跟着其他人一起等着。
说起来,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且压抑。所有手边没工作的人,就这么瞪着高炉的水泥外墙,认为这样子做,好像就可以看穿墙体,直接看到内部的情形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坠的太阳也不适时宜地从厂房的窗户照射进来。这让还在车间中劳动的弟兄们,在酷夏和高炉的热度之外,又多了一重温度来源,所有人无不挥汗工作着。
相较起其他人的紧张,林文理在这时还有余裕想着,之后是不是给大家弄个电扇或空调的。
其实也可以提醒大家,之前打铁与制砖烧窑时的控温术式,是可以用在自己身上的,而不是只能用在土窑或打铁炉上。
会第一批待在炼焦车间与高炉车间的人,都是铁匠科的弟兄。这些人当初在学习控温术式的时候,可是一个人也没落下。
不过想了想,林文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个控温术式要用在自己身上,是有一些注意事项得小心避免的。不过就算不知道,问题也不大。
最主要是让弟兄们体验一下地狱级难度,之后才能体会普通难度的美好。要是没体验过真实现场,以为在车间工作就是件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么人生岂不是少了点乐趣。
念头通达的林总经理,愉快地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暂时不去理了。当然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小萝莉的大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背后。
或许他知道,但也不会在意。就算苏家大小姐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又如何,也损害不了他的威名啊。
更重要的是,就算有损威名又如何,他会希罕这一点点名声吗?
呵呵。
苏家大小姐已经在规划着挣脱被牵着的手后,最佳的袭击路线了。
至于不从敌人背后攻击云云,对她这种打惯仗的将军是不存在的。谁不知道突袭敌人背后是最有效的杀敌战术之一,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能打赢最重要,谁在乎赢得漂不漂亮。
”注意!”林文理举起手,高喊了一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负责高炉车间后半段作业的弟兄们。
操作粉碎机的工班那可是干的热火朝天啊。但同在一个车间里头工作的他们,却只能望着高炉兴叹,无所事事;只因为他们负责的是处理溶铣铁水与排渣的作业。
终于,让他们等到了那位林总经理的一声注意。所有工班的人不只提起精神,更竖直了耳朵。
”排渣口开启预备。”
负责排渣口的弟兄们立刻集中到炉渣车与排渣口前,当然也严守着安全守则,没有靠近到安全范围之内。在演练的时候,越线的人可是会被骂到臭头。
对一个总是笑咪咪地跟人打交道的上司来说,他会骂人,肯定代表事情很严重。没人想触这样的霉头,去招惹这无谓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