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听见声音,欲要过来,奈何被那么几个人挡住,又隔着李榕这么个“圆球”,只能勉强看见妹妹的一小截衣角了。
“又不值几个钱!”李榕在塘边寻了一处舒适的草地,就要躺下来继续剥莲子。
李荷不愿自己辛勤“劳作”的成果就这么被人抢了去,利落地飞身扑向他——手中的莲蓬。而李榕被她这么一撞,乍然失去平衡,“咕咚”一声,以不甚优雅的姿势滚入了荷塘中。
李桃蓦地睁大眼睛。李荷呆了呆,少焉,探头去看。
密密的荷叶杆间,伴着“哗啦啦”的声响,他费力地起了身,头上顶着一片浅粉色的荷花瓣,满脸泥泞。
几个少年见状,倏然捧腹大笑。
榉木方桌上摆着一大盘子的豆腐炖鱼,姐妹俩就着白米饭,吃得极为香甜。沈茹兮喝着鱼汤,又看看她俩,不自觉地唇畔含笑。菱姑的视线在李昀山和盘子之间游移,欲言而止。
落日熔金后,窗外有了阵阵的蛙鸣声。
李昀山去烧沐浴要用的热水,菱姑则避开李桃两个,拉着沈茹兮说体己话。
“那个俞氏,不知安的什么心,借口送豆腐,隔三差五的就往姑爷和小荷跟前凑。她的豆腐价格不便宜,可依旧有许多人去买。”菱姑微微眯了眸,“您可要警醒着,镇上的人都说她凭借一副水性杨花的模样,惯会勾引男人。”
俞氏住在沈记酒铺的隔壁,两家仅以院墙相隔。沈茹兮从记忆中大略搜寻了一下,端然笑了:“我与她打过照面,是个坚强的女子,夫家没了,她独自做点儿营生也是不易。你可别学那些以讹传讹的长舌妇人,坏了人家名声。”
菱姑思量片刻,也就不再多语。
老李家。
“这衣裳浆洗了小半个时辰,还能闻到一股子泥腥味!”刘氏倏地站起来,把洗衣的棒槌扔一边,双手叉着腰,“死妮子是被她爹娘和几个舅舅宠上了天,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今儿我非得过去那边好好的训她一顿!”
李远晟抽了一口旱烟,用烟杆指了指正在啃西瓜的儿子,说:“荷丫头有点顽皮,但并非蛮不讲理。你到底做了啥,她推你下塘去?”
果真是亲爹最了解他!李榕偏头吐掉几粒西瓜籽,讪笑一声:“跟锐哥儿几个去山里头学着打猎,有些饿了,吃了她一把莲蓬。”
刘氏听罢,气焰更盛:“她的莲蓬那么金贵?家里最好的一亩藕田都分给她了,年年冒出来那么多的莲子,自个儿吃不完,还不让别人吃了!”
“娘,她是想拿去镇上卖钱。”
“她若是想,沈家兄弟几个连金山银山都能给她搬来,能缺那点银钱?!”
李远晟又抽了两口,直到烟丝燃尽,才把旱烟灭了。
“你没说啥其他的?也没干其他的?”
李榕脑海中晃过李桃有些生气的脸,于是嘴里的西瓜忘了吞,含含糊糊的道:“我说韩绍清命硬,阿桃听见了跟我置气。又不是我先传出来的,村里不少人都这么说!她把他护得这么紧,平日里嘘寒问暖也就罢了,现在竟连说都不能说,简直比我这亲哥还亲。”
李橼坐在矮木凳上,缓缓摇着手里的大蒲扇,嘴角动了动,未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