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宫女身着桃红短襦及高腰长裙,沿着御花园中的小径,分花拂柳的走过。不经意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隐约能望见那座即使在烈日下,也显得阴郁沉沉的黎景宫。
她们缓下步子,互相递着眼神,少刻,复才继续行去。
虞妃失宠了。
起初,她只是一名小小七品校尉的女儿,但她自小身体带有一股异香,更是拥有一副沉鱼落雁之容,能歌擅舞,百媚横生,宛如宫廷中的一朵解语花,很会博取圣人的欢心,无怪乎受宠十数年之久。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父亲也随之扶摇直上,超擢为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负责镇守东北边疆。
然而,或许应了那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又或是君王的心深不可测。一朝之间,虞妃失去了圣人宠爱。
不久,远在边塞的虞塬,只因出了微小的差错,莫名被降为了中郎将。
消息传来后,她曾做过的繁华至极的美梦,隐隐又深切饱含的期盼,统统都碎成了齑粉,在这紫柱金梁的空庭里逐渐飘散,消失殆尽 。
“皇上这是不念多年的情份了。”她穿着丝质绛紫色长裙,外披白色透影纱衣,保养得宜的面孔上,神情时而温情,时而冰冷,状似疯癫。
一个黑影从宫殿一隅的阴暗处行出,发出沙哑低沉的嗓音:“小人在外搜集了罕见的毒花毒草,已成功炼制出几种毒素,皆是无色无味,见血封喉,这便去为娘娘达成心愿。”
“好啊,呵呵。”她娇声一笑,“我只想要那贱人和她儿子死,皇上姑且留着吧。”
“娘娘静等佳讯。”说完,那个身形倏然散去。
东宫。
宫女们鱼贯入殿,把鹿茸三珍、酒酿清蒸鸭子、糟鹌鹑、牛乳蒸羊羔等膳食一一呈上。
蔡臻儿在庭院和几名侍女踢毽子,据说此法颇利于减瘦,还可以增强体魄。
太子侧眸望过去,视野中那个彩色毽子高高飞起,转瞬又不见了踪迹,再一瞬又飞起,起起落落的,令人眼花。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宫人们的声音。
蔡臻儿略一晃神,毽子踢得斜飞了出去。只闻“啪”的一声,一名宫女被砸中了脸,而毽子顺溜一滑,落在她手里端着的最后一道膳,桂花鱼翅的铜盖子上。
“太子妃娘娘恕罪。”宫女不顾额头上的那片通红,连忙跪下。
“应该我跟你道歉才是。”蔡臻儿走过来,低头仔细看她的伤势,“进来擦点药膏。”
“奴婢不敢。”宫女依旧端着那盘膳食,垂着眼睑,“奴婢即刻为殿下和娘娘再换一盘膳食来。”
“先别管菜了!”她佯怒道。
那厢程皇后还在凤辇上,她怀抱里一只蓝色眼睛的长毛猫却先一步跳下,在宫人们的惊呼声中,倏地朝那个宫女奔去。
蔡臻儿还没反应过来,长毛猫就扑到了宫女身上,顶开铜盖子,脸埋入盘子里,咬了一大块桂花鱼翅嚼着。
宫女登时身子发僵。
程皇后下了凤辇,快步朝这边行来,发鬓上的赤金飞凤步摇都有些微晃动。
蔡臻儿回身,屈膝行了一礼:“母后金安。”
“免礼。”她弯身欲要去抱猫儿,“它不能吃太多咸食……”
正在此时,长毛猫动作诡异的变得缓慢,突然歪头一栽,整个儿掉到地上,身子不断抽搐着。没一会儿,它便口吐白沫,断了气息。
程皇后陡然怔住。
蔡臻儿猛地大叫一声:“殿下!”旋即提起裙摆冲入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