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见药涂的差不多了,软声问:“你身上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没有。”
她眸子里充满怀疑,瞅着他说:“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一下。”
来山庄短短的一日之内,程墨已是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不信”这两个字眼。
“你连我都不信,却要信谁?”他语气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李荷睫毛忽闪,捏住手边的小瓷瓶,指甲在瓶身上刮了刮。
“那你看吧。”随着话语,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袍窸窣声。
她仰起小脸,霎那间,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他的一袭玄色衣袍褪到了腰间,淡淡烛光映照下,他周身皮肤呈现出玉石般的光泽,除了小臂上药的地方,以及多年前腰上的旧伤,应当是再没别的伤口了。
程墨眼尾上扬,正看着她:“这下信了?”
没想到他竟然把衣裳脱得这么彻底……
李荷匆忙用两手捂住眼睛,胡乱的嗯了声。
“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回山。”程墨轻浅浅的一笑,把衣袍松松披上,继而扬袖一挥,烛光熄灭。
屋内光线暗了下来,李荷红着脸蛋躺回地铺。良久,她语调轻轻的问:“师兄,今晚不会再做噩梦了吧?”
“不会,放心。”程墨阖着眼,墨色的发丝铺散,“若是害怕,过来睡我旁边。”
她蜷着身子,忽然默不作声。
程墨眼角掀起一线,观她片刻,神色里透出若有所思。
翌日一早,仆人端来了五香芋头糕、洛神清花糕、以及清粥小菜。
“这个好吃。”李荷把洛神糕移到他的面前,“不甜也不腻。”
程墨伸手拈起一块,放入嘴里,少刻,又取了一块。
李荷捧着粥喝完,道:“师兄,我去找芸姐姐。”临走前,她想问问百里芸是否还有祛除疤痕的良药。
外面阳光缕缕,空气也新鲜,隐约有栀子花的香味。
“百里姑娘,此番山庄遇难,承蒙你与百里仙人相助,在下不甚感激。”桑璟尘递过去一只锦盒,“里面是几株灵草,聊表谢意。”
“这草都干了。”百里芸打开锦盒瞅了瞅,“为啥不给活的呀,我拿回去还能种在花盆子里。”
桑璟尘:“……”
李荷一听,顿时脚下拐了一道弯儿,借廊柱隐着身形,竖了小耳朵偷听。
蓝松鸦翠鸟伏在檐角上,也支了耳朵。
说归说,她仍仔细的把锦盒揣入怀里,嘴角漾着一丝欢喜。
“百里姑娘。”桑璟尘抿了抿薄唇,“我知晓你的心意,但是我们之间断无可能,往后还是莫要再见面为好。”
百里芸闻言,心里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喜悦,有如沙漏里的沙子,瞬间流失了。
“为什么?”她一双漆黑光亮的眼注视着他,“你得给我个理由。”
他脸上血色极淡,连着神情也淡漠了几分:“无甚理由,只是不喜欢罢了。”
一时间,廊下清风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