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的漱河银波粼粼,偶有鱼儿游过。不远处驶来几条小小的商船,船篷里堆积了货物。为首的船渐近,两名船夫一左一右撑着竹蒿,另有一名年纪略大的船夫摇着橹,几条船首尾相连,飞快又平稳的在清洌河水中前行着。
河流沿岸是大片的平原,以及起伏的丘陵,农户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开荒耕种。
韩绍清穿着淳朴的绀青布衫,挽着裤腿,弯身在稻田里插秧。
一名肤色微黑的少女捧着几颗鲜枣靠了过去,羞羞答答道:“韩大人,您忙碌半日了,吃些果子解解渴吧。”这鲜枣外皮鲜绿,果肉脆甜,是苍州春日馈赠的果实。
他慢慢站起身来,用肩上的巾子擦了擦手,接过鲜枣,面色温和的对她道谢。
少女红着脸走开了。
少间,又过来一名身着粗布衫子的少女,她手里拎着提篮,清脆脆的说:“韩大人,这是我家刚摘下来的枇杷……”
他仍旧温声道谢,伸手接过提篮,放在一旁的田埂上。
不多时,这边便堆满了果子与菜蔬。
沈浩侧眸,把镃錤就地一搁,走了过去。
“韩大人已有妻室,你莫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坐在田埂边上的老者点燃手里的旱烟袋,睃她一眼。
“家翁,我晓得。”面庞微黑的少女视线缠绕着那个绀青身影,声音扭扭捏捏的,“但是,像韩大人这般好的男子,我情愿给他做小……”
正嚼着鲜枣的沈浩喉咙一呛,差点把枣核梗了下去。
又一日,白潇穿着与他一个式样的绀青布衫,弯腰在稻田里做活。
他生得唇红齿白,一双颇大的浅瞳充满神采,小鼻头圆圆的很是可爱,引得一些送吃食的妇人们围过来,笑容可掬的与他搭话。
过了一会儿,不远的沈浩轻咳两声,白潇抬眼一瞄,几个正值妙龄的农家少女在韩绍清身边娇声说着什么。
“爹。”白潇从稻田里走过去,轻轻扯住他的衣角,“娘说,你好好的种田也罢,若是胆敢在外头招花惹草,回家便先跪上两个时辰的搓衣板,夜里睡柴屋。”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大家听见。
韩绍清:“……”
没曾想韩夫人面相秀雅温婉,实则竟如此凶悍!几名怀春少女霎时脸色灰败,纷纷知难而退。
在韩知州的带领之下,成片山水绿意之中,春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漱河一带的稻黍、时蔬开始生机勃勃的成长,连着商旅、渔业也逐渐兴旺起来。
入夜,风清月朗。一卷展开的卷宗静静搁在案前。
韩绍清端身坐着,由她用棉巾子绞干头发。
苍州日光充足,接连劳作了好几日,他脸上皮肤几近晒成了麦色,与她纤妍洁白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的已经做官了,还得下田种地呀。”李桃柔声柔气的,“都给晒黑了。”
他神色宁然,道:“男人粗陋些才好,以免在外招花惹草,平白惹得娘子怄气。”
李桃微愣,话语有些迟缓:“我何时与你置气了?”
芭蕉叶下偷听的白潇转身,脚底抹油的溜了,还撞得大片的叶子晃悠了几下。
韩绍清不妨笑了,眼中漾起月华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