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了望仙九鬟髻,鬓边斜插一支金钗,钗尾镶着三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许是近日程皇后让她协理后宫事宜,多少有些辛苦,脸颊小了一圈,身子看着也消减了些。
“爱妃,方才又偷偷吃了什么零嘴?”
她听完一惊,连忙低头去抹嘴角。
他不由微微一笑,容色如春风般和煦。
衍元二十五年,春。
苍州知州韩绍清回京述职。因其清正廉洁,政绩斐然,曾屡番上奏为民请命,离去时受苍州百姓沿途跪拜,并有万民伞相送,人心归向由此可见一斑。
圣人一向任人唯贤,又有裴太傅举荐,他遂以弱冠之龄擢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掌刑狱。自此,被全天下的寒门学子奉为楷模。
裴府。
院子里靠墙搭建了一排兔舍,不时有雪白圆胖的小兔子跳出来,在花圃里撒着欢。
从旁边经过的白潇两眼泛起绿光。
韩绍清赶紧拉住他,复又整了整仪容,两人一齐朝屋内行去。
榻上的男子穿了白色软绸中衣,倚靠着隐囊,衣裳之下隐隐可见骨瘦形销。听见动静,他缓慢转头,浅浅地抬起眼来。
韩绍清心头震骇,疾步走去,扶住他的肩,道:“裴砚,究竟是怎么了?”
他轻轻扬起干涩的唇角:“你总算回来了。”
“一直好好的,去年入秋前还曾与我互通书信,因何突然生病?”
他神情湛默的样子,良久才道:“伯父请御医来看过了,也开了药方。总之,听天由命吧。”语气仿佛心如死灰。
“你……”
岚汐沏了一壶雪芽茶,目光凄凄的瞅着他们。白潇乖觉的坐在小凳,捧着茶啜了口。
韩绍清抿着唇,忽然间,想起刚才院中看到的许多白兔,眼光不经意四下梭巡了一阵,问:“潆雪在哪儿?”
裴砚顿时心口一窒,忍不住咳了几下。
“她离家出走了,还没找着。”岚汐小心翼翼的说完,退出了内室。
这便是症结所在了。他沉吟了半晌,再度看向面前浑身透着萎靡与消沉的年轻男子,联想起自己遇到的各种怪诞离奇的事情,须臾,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出。
“潆雪,就只是一只兔子吗?”
裴砚怔忪很久,缓声道:“绍清,我生平从未见过第二个如你这般聪明绝顶之人。”
“我倒是见过,且更甚于我。”他眼眸含着点儿笑,声如温玉,“今夜便修书与他,问问这事有没有解决的途径。”
“你说的,可是程家那位修仙人,程墨?”
“正是,他仙法造诣极高,也精通奇门异术,我曾亲眼目睹。”他朝一边招手,“潇儿,过来。”
裴砚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名孩童,生得尤为伶俐可爱。